白衣道长
“献岁发,吾将行,春山茂,春日明……”欢快的歌声和嬉笑打闹从前方木桥上传来。
赵锦缓勒缰绳,渐行渐慢。她两天两夜未合眼,通红的双眸看着有点恐怖。
前天沿着河岸追出百余里仍未见踪迹,按理说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在水里漂的更远,要么已经沉入水底,要么已经上岸。她当机立断吩咐禁卫军沿着河岸两侧的村落往回搜索。
左前方遥遥驰来一道身影,她神色一震,策马迎了上去。
“启禀陛下,已经找到皇夫殿下和昭世子的下落了,在前方几里地的龙王庙里。”
赵锦欣喜若狂,扬起马鞭一路疾驰过去。
眼前枯藤老树,良田瓦舍,三三两两的村民扛着锄头走在路边,对于冒然出现的陌生人投以注目礼。
赵锦低声吩咐:“你们不必跟着了,别惊扰了百姓。让其他搜索的禁卫军也都撤了回京,留一队人马藏在附近林中即可。”
侍卫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赵锦按照指示一路行至龙王庙,刚好看到昭云泽踏出门槛。四目相对时,他当即热泪盈眶,向她扑过来。
“陛下!”
“云卿!”赵锦连忙下马,冲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昭云泽呜咽:“陛下,你可算是来了……”
赵锦柔声安抚:“别怕,朕来了,你没事就好。”
昭云泽啜泣:“陛下,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早点把皇夫救上来。”
赵锦心中一颤:“他,他……”
昭云泽哭道:“皇夫殿下在水里沉太久了,被救上来后就一直昏迷着,到现在还没醒。”
赵锦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把人扶起来,拉着他一起进了龙王庙。
这座破庙院子看着挺大里面只有一间像样的屋子,正中间供奉着龙王泥像,何沅就躺在铺满稻草的角落里。
赵锦鼻子一酸,扑过去将他上下检查一遍,俯身听到他胸腔内传来的跳动才稍稍心安。
“叮——”
清脆的铜铃声响起,一道极轻的脚步踏进院门缓缓走来。呼吸平缓有律,是个高手,却有意隐藏实力。
赵锦警钟大作,一个闪身跳到门口,刚好赶在对方足尖踏进门槛时拔刀刺了过去。
“啊不要……”
一声尖叫声起,却是昭云泽。
来人玉手轻转抵住她的手腕,挡开刺到面前的匕首。赵锦此时正好看清他的面容,不由一愣。
对方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唇若朱砂。一身洁白无暇的道袍绣着白鹤浮云,手持道羽拂尘,腰上挂着一柄古朴长剑。
昭云泽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急道:“这位道长是好人,不要伤他。”
白衣道人看了看赵锦,困惑地向昭云泽问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昭云泽一时结巴:“她,她是……”
赵锦默默收回匕首,搂着昭云泽冲他一笑:“我是他的家人,方才有所唐突,还请道长见谅。”
白衣道人看着脸红的昭云泽,又瞥了一眼后面闭目不醒的何沅,眸中微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锦负手道:“还未请教道长尊号。”
白衣道人盈盈拱手:“贫道元问麟,只是无名散修,并无法号。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赵锦笑道:“鄙姓周。”
元问麟再拱手:“周姑娘,贫道云游四方行到此处,借此宅院暂时落脚,想必姑娘不会介意吧。”
赵锦轻笑:“道长这话说的奇怪,此间庙宇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介不介意的。”
元问麟点了点头,走至另一侧角落,从包袱里翻出干瘪的烧饼和一块方巾里包裹着的些许米粒。
“姑娘若不介意可以和这位小公子吃些烧饼,贫道给昏睡的那位公子煮碗稀粥。”
赵锦看着他递过来的两只烧饼,眨了眨眼,从中拿出一个。
“多谢道长好意,我和云卿吃一个就行。”她把烧饼掰开,塞了一半到昭云泽手里。后者脸上微红,开始小口撕咬咀嚼。
元问麟看在眼里,不再相让,拿着米粒走到院中。
赵锦紧随其后,好奇地看着他在一只破烂的铁盆里丢进去一小撮米,燃起柴火开始熬粥。
元问麟道:“姑娘不必出来,此处烟熏火燎,灰尘杂乱,贫道一人在这里看着火就可以。”
赵锦莞尔一笑,挨着他身边坐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方才看得不真切,现在在阳光下细看更觉对方容颜俊美,清冷绝尘,一身宽广的道袍飘然若仙。纵然身处凡尘烟火,手上做着繁琐俗事,仙气分毫不减。
元问麟奇道:“姑娘为何一直盯着贫道看?”
赵锦笑道:“我在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与道长见过呢,竟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