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

亓渊指尖缠绕的煞气，如烈火般灼烧着荆宣的手腕。

荆宣剧痛下，缩了手。他望着亓渊瞳孔间流转的煞气，震惊道：“亓渊仙君…”

不，此刻的亓渊不是仙君。

“你刚刚，在做什么？”亓渊声音喑哑，指尖又加大了几分力度将荆宣的手腕一折。

荆宣无力抵抗，被那气势压得半跪在地面。

顾怀茵反应过来，攥住他的手唤道：“亓渊？”

谁曾想，后世受天命封诏的星衡上仙，居然是一身煞气的妖族。

她此刻才终于理解秦茵说的那句“他亦非正道”。被仙门所低看且镇压的妖族，怎么会是嫉恶如仇的人间正道？他生来便是恶的那一派。

顾怀茵攥着亓渊，脑内一片混乱。霰着金光的星衡上仙和裹挟煞气的玄衣妖君在眼前重叠。

亓渊由她攥着，低头对视她的双眼。

趁着亓渊出神之际，荆宣奋力挣脱腕间束缚，只见那手腕上已然灼出了一圈暗黑的痕迹。他手腕已折，无法提起手上佩剑，便凝聚周身灵力，朝亓渊拼命一击——

亓渊揽过顾怀茵飞身向后，右手随意一挥便将那拼了全力的灵力一掌化解。

“怀茵师妹！”荆宣大声道，“小心！”

他上前一步，欲从亓渊怀中拉过顾怀茵。

亓渊一手将顾怀茵环得更紧，几乎是贴在了他的怀里。他勾起唇角，冲着荆宣冷声笑道：“自不量力。”

言罢，他揽着怀中人，踏于剑上，那剑鞘轻晃，在煞气中腾空而起。

荆宣与他实力差得极多，本就不能御剑。现下亓渊舍了灵力，改用生来便顺手的煞气，荆宣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见状，荆宣忙自手里掏出灵牒灌入灵气，给顾耀传音道：“顾兄，怀茵她…”

只见亓渊隔空一个虚掐，那灵牒登时便碎成了两半，讯息因此未成。

荆宣紧锁眉头。亓渊对控灵已是登峰造极，现在改用煞气后，便更显得出神入化。自己根本拦不住他。

随即，顾怀茵只觉脚下剑动，跃然而上。

***

夜阑人静，月朗风清。

亓渊揽着怀中人御剑西行，万家灯火一一从脚下掠过。

顾怀茵待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亓渊低头，拢了拢怀里小姑娘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她耳边用着气声道：“怎么不怕？”

顾怀茵缩着脖子哼了一声，她生平第一次御剑而行，有些畏高，眼睛根本不敢睁开。

顾怀茵：“你要带我去哪儿？等师姐回来找不到我的话，有你好看的。”

亓渊：“带你去看风景。”

顾怀茵：？

“三更半夜的，去看什么？？”

看风景？？

亓渊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亓渊不答，只轻声问道：“去不去？”

“不去。”顾怀茵一口回绝，半点都没犹豫。

亓渊闻言笑了，他垂眸看着怀中一身反骨的小姑娘：“那也由不得你。”

顾怀茵：？

那他问个什么呢？显得自己有嘴吗。

但她也不拒绝，任由亓渊带她在空中驰骋。此刻的亓渊熟悉又陌生，带着一些专横却也莫名惑人。

脚下飞剑击电如星，掠过了人间沉睡的大小城镇。

寂然无声中，顾怀茵忽而问道：“为何要攻击荆师兄？”

亓渊：“他要探灵。”

“探灵怎么了？他就是想看看…”顾怀茵顿住，状似无意的清了清嗓子，“总之是我允许的。”

“他想看什么？”亓渊问，他将顾怀茵揽的太近，以至于顾怀茵睁开眼只能怔怔看着他的颌角。

“没…没什么。”

亓渊伸出右手，仿佛要探向她的额间。顾怀茵情急之下猛的往回闪躲，将头埋进了亓渊怀里，半点额头都没露。

“你不准探！”顾怀茵埋着头，瓮声瓮气的吼道。

亓渊落了手，机不可察的轻叹一声。

顾怀茵从他怀里探出大眼睛，仍不敢往下方看，直直盯着亓渊的脸。

“总之是你错怪荆师兄了。况且你眼下是妖族，若宗门内知晓，恐怕留不得你。”

“大师姐平日里待你那么好，若知道你隐瞒身份修仙，怕会被你气死了。”

“我劝你最好立刻去宗门内自首，还能留得一些体面。”

……

亓渊任由顾怀茵放言威胁、在耳边叽叽喳喳了一路。

二人落地之处，是一方断崖，临崖之下一条九曲小溪在夜色下蜿蜒，流水潺潺。远方群山万壑，一纵瀑布如星河倒悬。

“到了。”亓渊轻声说道，他自中了惑香以后全身紧绷，撑到此刻终于泄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