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
只见他松懈下来,整个断崖四周的煞气均向他聚拢,形成一个小小的风旋。他处于暴风中心,不需用力便有无尽煞气可供驱使,与他修炼灵力时截然相反。
顾怀茵抬眼看去,此刻亓渊的双瞳里蕴着无尽黑夜。一道红色暗光自他的额间亮起,那眉间现出一只精致桃花。
桃花,是魅族标识。
“噢,原来是个魅族小妖。”顾怀茵眨眨眼,凑近了去看那桃花,其上浓郁的黑色煞气流转。
她第一次贴亓渊这般近,看那张缀了桃花的脸,确实有几分俊朗。也不怪山上那么多女仙君趋之若鹜。
亓渊轻轻搂了搂她的腰肢,打乱她满脑袋胡思乱想,他哂笑一声:“你倒是识得魅族。”
世人皆知妖界之中,魅族重-欲,又擅蛊人心。
顾怀茵偏了偏脑袋:“所以呢?你是魅族又如何?”
即便知道亓渊后世所为,也知他修为高深,不论他是九重天上的上仙或是夜色掩映下的妖君,她好像确实不曾怕过他。
多少人闻妖色变,退避三舍。偏偏顾怀茵毫无所觉的直视他的双眼,仿佛笃定他仍是那弗阴山上的仙君,默守着仙门百家定下的清规戒律。
亓渊摇头,她到底还是不懂魅妖。
此时吸入的惑香正在他的血脉间迅速穿梭,激发体内深处被他束缚已久的魅族本能。
……
长夜尽褪。
顾怀茵醒来时,面前烧着一堆柴火,看样子似乎已燃了一夜。
崖边的瀑布仍如昨夜一般飞响落人间。
她伸出手,缓缓舒展了一下筋骨。
“醒了?”在她身侧,泠泠嗓音响起。
亓渊周身煞气业已压制,重又回到那清冷仙君的模样。
“呵。”顾怀茵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个人说着带她看风景,结果莫名其妙拉着她打坐屏气凝神了一夜。
可怜她根本没达到不睡觉来修炼的疯魔地步,坐着坐着,不知怎么就栽倒大睡了起来。
好在亓渊有点良心,将自己的大氅垫在了她的身下。
顾怀茵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恶狠狠的道:“修炼是你自己的事,不准拉我!”
亓渊自知理亏,昨夜惑香上头,确也有过非分之想,好在及时止损,以修炼强压。
他拱手,客气又疏离:“待万芳楼事毕,再向怀茵仙君赔罪。”
与昨夜揽她腰肢的妖君判若两人。
“你倒还挺割裂…”顾怀茵小声嘀咕道。好像昨夜那个惑人妖君只是错觉一般。
亓渊蹙眉看着她,思索片刻,解释道:“昨夜我为惑香所激,控制不住血脉本能,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他这么一说,顾怀茵便来了气:“你控制不住,就…就又揽又搂的。控制住了,又在这假惺惺的赔罪。”
“谁要海涵你。”
“我偏不。”
亓渊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他本打算昨夜独自一人找地方强压惑香,谁知意外看见荆宣探灵,他心上莫名焦躁,根本未经理智,便有了拐走顾怀茵那一幕。
他只得问:“那怀茵仙君要待如何?”
顾怀茵:“呵,我要你去清晏宗负荆请罪,辞去弟子之位,你也愿意?”
这便是要断他修仙之路了。
亓渊垂眼,看着面前负气的小姑娘,不饶人的有些不讲道理。
“算了,”不待他回答,顾怀茵又哼哼两声,“你还是留在仙门内给我当牛做马吧。”
***
顾耀和秦茵一夜追查,所有的煞气到了乱葬岗便了无踪迹。眼见着东曦既驾,二人一无所获的往万芳楼返程。
顾耀从不肯为修炼放弃睡觉,因而首次通宵达旦,眼下早已晕了一圈青紫色,神情疲惫。反观秦茵,倒与出发时别无二致。
待二人回到万芳楼时,时间尚早,楼内还未开张。幽居院的门扉轻掩,里间余下的浓厚煞气印迹,至天亮还未消散,眼见着便知昨夜有场恶战。
荆宣趴在石几旁,手里的灵牒碎成两半。他身侧坐着藏秋,抽抽嗒嗒的掩面哭着。
见顾耀二人折返,藏秋哭着跑了上去:“仙君,仙君!”
顾耀惊觉自己居然也配得上藏秋口中的仙君之名。
难道自己生了黑眼圈反而更帅了不成?
只听藏秋继续道:“昨夜那个仙君原是个妖君假扮的!他…他…”
趴在桌边的荆宣,被她的哭声惊醒,也受了惊吓似的起身。
见是顾耀二人,连忙道:“师姐!顾兄!大事不好,亓渊仙…他…他…他是魅族!”
秦茵皱眉:“亓渊乃正道仙君,许是你们看错…”
荆宣举起胳膊,手腕上赫然烫着昨夜留下的煞气疤痕:“他真是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