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对。”
王桡呵呵笑道:“来过我们云南的,都不想走,我去过广东,那天气,人受不了,夏天又潮又热,简直没法过了……”
在王桡絮叨中,林生瑜的目光却再次不受控制落到了陈明祝身上。
他眼睛合着,挺鼻薄唇,眉眼清冽。她毫无顾忌地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描摹过他的模样。
他是贵不可攀的豪门公子哥,勾勾手指就能有数不清狂蜂浪蝶扑上,和她理应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他抱过她,修长手指曾紧密与她十指相扣过,他曾和她相拥而眠,秉烛夜谈,在她面前全然卸下过防备。
他如今越冷漠,越让林生瑜想起过往的滚烫,便越不甘心。
“小林,东西找到了吗?”刘晰蓝问。
“找不到了,算了。”
“是个什么东西?待会我和大饶找找,找到了给你。”
“只是一支笔,也不重要。”林生瑜说。
刘晰蓝关了车内的灯,道:“好,那要是能找到我们就放店里,你想要了就来拿。”
“谢谢。”林生瑜笑笑。
女人的声音和一颦一笑都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五官,陈明祝感到一阵躁烦。
碍于朋友的面子,他还保持着表面的体面。如果不是王桡把她带过来,陈明祝在林生瑜出现的那一刻就会扭头就走。
将孔孙望送到家后,刘晰蓝和王桡又开车到了西山区,先将她送回了家。
她先下车,同他们告别:“我先走了,你们开车小心。”
“你也是,早点休息。”刘晰蓝回应她。
林生瑜的目光又悄悄地落到了陈明祝身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她开口道:“明祝,再见。”
他好像睡着了,阖着眼呼吸平缓,没有回答。
她已经极其克制,不想让他感到不快,可他的冷淡绝不会因为她的礼貌而有所缓和,饶是林生瑜已经做好了吃他闭门羹的准备,也还是被他的冷漠激得心头一阵发冷。
王桡打圆场道:“小林,他可能睡着了,你先走吧。”
林生瑜扶着车门的手停留了很久,最后只能极其克制地将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按下不表,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下过雨的昆明,即便已至六月末,还是冷的。
街道上冷冷清清,商铺都已关了门,整条街的路灯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路亮过去。
她在路边站了很久,想起几年前,她也曾这样在他家楼下站着。
他就在家,可灯是黑的。
他不想见她,就不会再给她任何希望。
她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知识、见识、为人处世,也从他身上继承了许多本属于他的生活习惯,可她偏偏还没有从他身上学会告别,也没能习得他一旦放弃,就再不回头的冷酷。
她叹出一口气,还带着啤酒的小麦味。她约莫只喝了一瓶啤酒,并不算多,因而连趁醉装疯都不行。
六年里,很多次,她都拿定决心要将陈明祝忘了,拿定决心要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她也尝试和其他异性约会,吃饭,逛街,看电影,一切都按照谈恋爱的正常步骤如常进行,可总在对方问她“你喜欢我吗”时,哑口无言。
她不是不懂喜欢,恰恰相反,她太懂真正的喜欢了。
喜欢一个人,无法抑制想和对方见面的欲望;无法抑制想拥抱的欲望;无法抑制生理性想靠近的欲望;甚至无法抑制患得患失的心理——
她也曾试图迈着重而缓慢的步伐向未来走去,可镣铐牢牢地铐住了她的双腿,让她跑不动,逃不掉。
在无数个,她心说,这个人还不错的时刻,下一秒她便想到了陈明祝。
他的下颚线真像明祝;他的鼻梁真像明祝;他的背影真像明祝。如果是明祝,他会在她落座前,先给她拉开椅子;如果是明祝,他会在想抽烟时先离开,即便在家里,也会去楼道抽;如果是明祝,在看电影时,他会伸出手给她牵着,轻轻摩挲她的虎口,脸上神情却又淡然平静得像一个正人君子……
即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不是一定能有好的结果的。
她那时候,太年轻,太幼稚,总喜欢用分手来当筹码,逼迫他在她面前一次次低头来哄她。她患得患失,却又笃定陈明祝爱她,总会为她低头。
她不知道,每一句“分手”都是在消耗他们之间的情谊,直到那最后的爱也被消磨干净,他终于厌烦了无止境地试探和考验,厌倦了这段关系的不平等,厌倦了她的“作”,再无留恋地转身走了。她还以为,只要她低一下头,撒撒娇,道个歉,他就还能回来。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她的报应是在往后余生,在下定决心想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的时候,都被兜头而下、名为“过去”的冷水淋满头。
她以为不回头,就能翻过那座大山。可直至如今她才发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