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音乐
晃了晃脚尖,语气低落。
聿清脸色端正起来:“撄宁,你每次不高兴就会来我家,你爸妈正是知道,所以才放心让你出来。你不要这么想。”他顿了顿,“更何况,你怎么可以在一个男生家过夜呢?我送你回去。”
聿清态度很强硬,撄宁只好垂头丧气地在他身后跟着。
临出房门前,撄宁又看了看他摆在桌前的闹钟,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哥哥,你这闹钟是不是错了呀,它上面怎么才显示6点45分?”
聿清有点崩溃。
他记得这是撄宁三年级上册学的内容,当时为了教会她看表,他恨不得掰碎了嚼烂了把知识喂给她,事后还要忍受撄宁每天勤勤恳恳在他手腕上画一个稚气又拙劣的指针表。左不过水洗一下就没了,他便也随她去。
可现在她跟他说是“6点45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聿清走在前面,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将自己的情绪从炸毛边缘拉回来。
他抬手捂住眼睛哀叹。
“撄宁,我谢谢你。短的是时针啊……”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段阿姨做完手术后会问你钱怎么来的,她会同意吗?”
快到家门的时候,撄宁停下来问他,她注视聿清的身影。
夜色下,他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树,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安全而可靠的气息。
聿清身形一顿,随即声线平稳地答复,一如往常,但撄宁还是敏锐察觉了平淡之下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
“我不会告诉她,或许她能猜到。但那又怎么样呢,”聿清苦涩地笑了笑。
“我宁愿她对我失望,甚至骂我打我,可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也没有办法了,撄宁。”
他没有所谓的亲戚,除了母亲,孑然一身。就连高利贷基于他家的情况也不愿借给他。突如其来悬到聿清头顶的手术费,要一朝筹得,哪一个办法不是游走法律边缘?
后来诚如撄宁所言,母亲真的问起手术费的事情,聿清也做好了接受她勃然怒意和失望痛骂的准备。
可任他千思百想,却从未料到,他的母亲——
最后会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拂了他甘愿献上近乎一切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