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婚礼（二）

皮笑肉不笑地回敬：“我又不是蛮牛，比不上大姐你力气大。”

高熙是知道赵满枝的，因为嫁去邻市，一般没什么事很少回娘家。没想到她和陈小琼两人不对付。

她只好扮演选择性失聪，勾起唇角笑道：“大姐难得回来，等会一定要多喝几杯。”

“是嘞，来回车票多贵呀，满枝一定要吃多点。”

“这屋里人多有点闷，小琼不舒服就出去坐坐。”

“新娘子叫阿喜是吧，听说是个理头师傅？”

“不用听说，婶娘早说了。她小媳妇手艺顶呱呱，让我们以后都去金穗街找阿喜整发型。”

其他人纷纷打圆场，你一嘴我一嘴说个不停，就是不让两人再较上劲。

高熙好不容易应付完一波客人，杨丽蓉才满嘴油地捧着一碗芋头糕进来：“阿喜姐，快吃。周姨说里面加了水牛奶，吃起来有股奶香味。”

高熙嘴里咬着软韧的芋头糕，不放心地问道：“素素呢，她有没有哭？”

“外面那么多孩子陪她玩，那还想得起来有你这个妈。”杨丽蓉轻轻瞥一眼大开的房门，说：“有二表哥他们看着呢，还有姐夫的那个儿子守在她身边，没人会逗她。”

“那就好。”高熙松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就怕有那自以为幽默，实则毫无分寸的人找两个孩子说些没边没际的玩笑话。

杨丽蓉努努嘴，轻声说：“我看你这个大嫂和大姑姐不像好相处的，刚才在外面两人就打了几次嘴仗。”

高熙放下碗，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今天太累了，让我眯会眼。”反正赵家已经分家，他们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杨丽蓉看她不想多说，识趣地闭上嘴巴，拿起碗悄悄出去。

高熙在酒席开始前换上了那条立领掐腰红裙，头饰全拆下来仅留一根流苏朱钗固定圆髻，举着杯子跟在赵志开身后穿梭于饭桌之间。

刚走到全是男人的一桌，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你小子有福气啊，娶的老婆一个比一个漂亮！”

“这桌都是和我一起干活的兄弟。”赵志开若无其事地向高熙介绍：“陈大哥是之前带我出山的师傅，他人比较豪爽讲义气。来，敬一杯陈大哥。”

高熙眼里闪过讶然，酒席才刚开这位大哥就已经喝成微醺状态。她跟着说一句：“敬大哥一杯。”心里毫无负担地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

有个脸黑得像碳一样的年轻人起哄道：“开哥这样不行啊。我们想看的是喝交杯酒，你和阿嫂来一个呗！”

赵志开指着人笑骂：“碳头，你不要给我找事！”

“来一个！”

“来一个！”

其余人一再起哄，让两人骑虎难下。

高熙不太习惯在人前表现亲密，灵机一动，弯下腰捂住嘴巴：“呕！”假装着急地拍拍杨丽蓉的手，含糊道：“我撑不住了，快扶我出去！”

杨丽蓉配合默契，立刻睁眼说瞎话：“不好意思，我姐刚刚喝多了。各位慢用，我们先出去一下。”话音刚落，两人互相搀扶，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出院外，往公厕的方向奔去。

余下面对财狼虎豹目光的赵志开：“......”

高熙去到巷子拐角处就不装了，挺直腰杆，脚步坚定地走向公厕，说：“来都来了，放松一下裤头吧。”

杨丽蓉幽幽道：“你穿的是裙子。”

高熙面不改色地换个说法：“难怪感觉腰上的布料有点绷着。”

杨丽蓉怀疑地摩挲下巴：“你刚喝的是水吧？”

“我很清醒，不用质疑。”高熙晃着手指，毫不犹豫地出卖赵志开：“估计那桌酒鬼一时半会喝不完，就让赵志开自个陪着吧，我们待一会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