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了之

浓密的乌云堆积在天上，吞噬着原本碧蓝色的天空。云朵本该是朦朦胧胧的白色，可当它们聚集在一起时就会变得灰暗。

哪怕白洁如云，也会有变成灰暗的那一天。那外表光鲜亮丽的人，同样的，内心深处也必将藏着丑陋肮脏的秘密。

“太后娘娘，天就要落雨了。”

刘太师夫人撑着油纸伞，佝偻着腰上前，遮住了太后的身子，她见刘太后站在仁寿宫门外，凄怆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她也抬头顺着刘太后的目光看去，却无法参透刘太后此刻的心境。

“听说今晚京师会有暴风雨，明明暴风雨是那样得肆虐，可它来临前的世界却平静得叫人害怕。”

“太后娘娘……”

“大嫂，你去永巷见过顺容了？”

“嗯。太师夫人点点头，叹息道：“还是老样子，整日里郁郁寡欢的，问她什么事情也都藏在心里，不愿意同我们说起。”

“顺容是个苦命的孩子，皇后之位被废也就算了，皇帝还要封她个慎贵人来羞辱她，你说若换作是你，你会好受吗？”

“可，贵人总比庶人要好过些吧，巫蛊之祸毕竟是宫中大忌。”

刘太后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她望着天空中瞬息万变的云，意味深长地说道：“天上落雨，其实是云彩在掉眼泪罢了。”

凌瑶和侍女从内务府领了月例银子便走在甬道上准备回储秀宫。

一顶明黄色刻着龙纹图案的软轿被八个小太监抬着行驶在长街上，路过甬道时，微风吹起轿帘。

段承邺侧身望去。

轿帘随风扬起，白衣青丝美人。

凌瑶翩翩浅衣白裙，惬柔柔地俯身半蹲在一边。柔顺的青丝在暖阳下闪烁着光泽，两鬓地碎发随风飘散在眼下，柔美的模样叫段承邺忍不住看上几眼。

恍惚间，他又像是花了眼，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凌贵妃。

“停轿！”

段承邺下了轿子，却发现佳人不过是他的琳昭仪。

他不知道的是，琳昭仪阿瑶就是那个被他残忍害死的凌贵妃。

“陛下万福。”

“免礼吧。”段承邺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陛下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不，朕近来为国事所烦，琳昭仪可愿陪朕走走？”

“臣妾遵旨。”

走在御花园中，望着金黄色的帝女花骄傲地绽放着她绝色的容颜，白绿相间的雏菊虽比不过碗口大小般浓艳的菊花，星星点点开放着，却别有一番韵味。

“朕，爱过一个女人……”

段承邺回想起一段往事，含情脉脉的眼里闪过一丝柔光，他掐断一株粉菊，放在掌心间慢慢婆娑着。

“朕记得，朕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喜欢上她了。她说她喜欢浪漫的事，朕为了取悦这个姑娘，就跑到刘太后娘娘的庭院中摘了很多菊花给她……”

“后来呢。”凌瑶蹙着眉头，段承邺口中的那个女孩便是她。

“朕以为她会喜欢，可她却不愿意收下朕的心意。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大概是这个姑娘不喜欢□□吧。”

“是啊……她说菊花是老人花，喜欢菊花的人都是趣味独特的老人家，朕也因此得了她的这个爱称，可她明明最爱菊花那金灿灿的颜色，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趣。”

“菊性高雅，是花中君子，菊的金黄色最为明艳夺目，也是臣妾最喜欢的颜色。”

“你真的很像她……这也是朕舍不得杀你的原因。”段承邺笑道，将手中的粉菊别在了凌瑶的耳间，他的笑容明明如同骄阳一般火热，看久了，那骄阳似火也只是寒冷刺骨的伪装罢了。

段承邺的笑脸，同他的深情一样，虚伪的很。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提及菊花，那可是刘顺容最爱的花卉了。

放眼整个皇宫，御花园的菊花反倒不如宣庆宫里开的国色天香。

好在永巷今年除了有金桂，内务府还送来了十几盆小雏菊。

刘顺容修剪着雏菊的残叶，轻轻拨弄着淡黄色的花瓣。蓦地，耳畔传来她姑母熟悉的声音，刘顺容回头望去，冷笑道：“姑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看看你自己，可有半点刘氏女儿的样子。”

“我落得今天这么个下场，不正因为我是刘氏女吗？”刘顺容放下剪子，缓缓站起身子，她挺直了腰板，正对着自己人面兽心的姑母，昂起她高傲的头颅，控诉着她这些年周遭的委屈与不公。

“亦或者是，拜你所赐，太后娘娘！”

刘太后不语，面无表情地望着刘顺容。

“想当初，您费尽心思要将我送入宫中成为段承邺的刘妃，不就是为了壮大您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吗？册立我为后，不过也是为了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