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然……主动送她物件,茫茫然伸手接住。
是一条雕刻成小鱼形状的坠子,鱼头鱼身都是红色,到鱼尾处渐渐过渡泛白。品质上佳,雕刻地更是栩栩如生,这样的小件,越是精巧越是能体现出工匠的水准。
“喜欢吗?”
“嗯!”
喜欢,她当然喜欢,只要是王爷送的,便是块石头她也定会好好珍藏,就是好像挂哪里都不太合适。她在自己身上来回比划,先是放在脖子那里,嗯大了……于是又移到裙头想着做个腰坠,好像又小了……
算了,她揣在手里握紧,先收起来放在枕边。
“如此,留个纪念罢。”
“什么留个纪念啊?”姜云笙不明所以。
“那道鱼元就是用缸里的红鲤做的,白日里看你喜欢得紧,又说府里吃不上好的,如此也就不枉我一番心意了。”
贺沉说完这些话,没有洒脱就走,反而拿过宋还礼手中的灯提高了一些,好将王妃的表情尽收眼底。
果然,一时间,惊愕、茫然、愤懑、难过……都在她脸上闪过。
最后她怔在原地,眉头拧成一团糟地望着王爷,只一瞬,眼泪便悄然袭出。
她恼火地咬紧下唇不说话,就只是瞪他。
报复!绝对的报复!就因为王爷听到她午后趴在大缸边说的那些话,就对她展开了报复!
贺沉将提灯交给宋还礼,又从琼琚手中拿过斗篷为姜云笙披上,“夜里凉,你先回去,本王去书房回封信,忙完就过去,要是晚了你就先歇下。”
姜云笙回过神才看到几位下人从他们身旁经过。
贺沉满意地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宋还礼离去 。
今夜的月色真好,姜云笙却难过得喘不过气。
从琼琚推开流萤小筑房门的那刻开始,姜云笙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她冲向里屋直直扑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轻声哭泣。
“小姐……”
琼琚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打了盆热水过来给她擦脸。
姜云笙倏的一下坐起身,头发乱糟糟,脸颊上挂着泪珠,手脚并用地爬向里面的床柜,打开后多取出一床棉被放在身边,简洁地吩咐琼琚:“今晚你就睡这儿。”
“……”
琼琚看着那床棉被,支支吾吾道:“小姐,这要是在姜府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在煦王府,奴婢躺这里,王爷去哪儿啊?”
“爱、爱去哪儿、去哪儿。”她抬手抹掉下巴上的泪珠子,抽泣道:“你不睡这儿、我就……将你赶走。”
说完不带眨眼地看着琼琚。
“好好好,我的好小姐,你就别哭了。”琼琚扯下帕子为她拭去眼泪,“奴婢今晚睡你身边,啊,别哭了。”
等贺沉来到流萤小筑时,里屋的月洞床上主仆二人已经睡下。
他在外屋的桌边坐下,打开一幅字帖准备临摹。
床外侧的人听到动静,慢慢支起身子,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睡在里面的人,见那人睡实了,她这才放心下床。
走到贺沉身边时,琼琚弯腰行礼,缓缓退出门外。
尽快她动作很轻了,合上门时还是传来“吱呀”的关门声。
床上的人翻过身向外睡着,没有醒。
贺沉搁下笔,起身走近床榻向内看去。
灯火下,姜云笙眉头紧锁、双目微阖,浓密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微的晶莹。
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了,只见她双手紧紧环抱着琼琚的被子,翻身霸住床榻中间,没有给贺沉留下任何一方“余地”。
贺沉将幔帐放下,又走回桌边练字帖,一直到困得撑不住了,才趴在桌上睡去。
*
德光七年暖春,大宣停止民间所有适龄女子婚嫁事宜。
宫里开始为天子选妃。
几日后,姜府传来喜报,姜明次女入选昭仪,皇帝十分喜爱这位姜二小姐,并亲自赐字“妧”来言其美好。
消息一经传开,京城沸腾了。
太多太多人不曾听说过,原来姜家还藏着一颗明珠。
姜家世代书香门第,一直都有人在朝中谋得官职,纵观家谱,最高那位祖宗也就坐到三品。姜明为人处事不着风痕,左晃右荡的竟也到得正二品。
这还远远不够。
先是大女儿嫁给声名显赫的王爷,虽说王爷身子骨熬不了多久,但毕竟攀上了皇亲。
姜明向来为人低调,从不曾拿此说事,时间久了,朝中同僚也就淡忘了姜尚书已然是皇亲这件事了,可如今,人家小女一入宫既被封为昭仪,着实长脸。
姜明觉得自己腰板都比以往挺上三分。
这让姜家长年疏寡的亲戚蜂拥而来,接连三五日,姜府热闹非凡,门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