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诗
卸,如今便都由他来拆了。
“妾身驽钝,学诗只学了些许皮毛,未曾拜读过原作。只是见院里的古井,忆起曾有此诗,便忍不住卖弄,谁知竟是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了。”她全力抑制住颤音,向谢钦明解释道。
“原是如此。”
“可惜这首诗寓意不佳,安安平日还是少说为好。”
他一边拔下杜清荷头上的珠翠,一边将完整的诗句娓娓道来: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贞女贵殉夫,舍生亦如此。
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谢钦明每说一句,她的心便往下沉下一分。
等他念完时,她的心已是如坠深渊了。
他果然知道这首诗。
她藏在袖子的手不禁攥起拳头,热得发汗,心脏仿佛要喷薄而出,稍有刺激就要厥脱过去。
如此拙劣的演技,谢钦明他真的看不透她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拆穿她呢?
“我自是相信安安对我忠心不渝,但也无需在此良辰美景舍生取义。他日我若身死,必不会让安安陪葬。”待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的首饰也脱完了。
她的心里似翻山倒海,幽幽地盯着他带有无尽侵略性的眼眸。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他知道了一切,然后她与宁国公府都会落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一改先前的冷淡,嘴角轻微上挑,露出一丝暖意。
男人在这方面仿佛都是无师自通的,谢钦明强势地把她调转过来,打算褪下她层层叠叠的繁琐婚服,欲赴云雨。
成过亲的女人如何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杜清荷自暴自弃地合上双眼,脑子里想起的尽是宁珏的面容。
她怎可背叛丈夫?
可若是不从,女儿逃婚的事情就会败露,她如何能置女儿于危险之中?
汝玉,汝玉……她这十几年默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如今却感到难以启齿。若是他还在,她又至于作此两难抉择。
谢钦明察觉出她的恐惧,倏的停下了动作,指腹并不温柔地擦了擦女子眼角的一滴泪珠。
紧张如杜清荷,连她都没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
她得了一瞬喘息,别过脸来,感觉快喘不过气,垂眸望向桌上未撤走的一壶酒,不甚高明地转移话题:“煜郎,合卺酒。我们刚刚忘喝了。”
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戏谑道:“安安说得对。夫妇共饮交杯酒,从此才成一体。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夫不舍浪费这一时一刻罢了。”
“礼不可废。”她坚持不懈地说。
在谢钦明的凝视下,她神色自若地斟酒,由于不太熟练,杯中的酒还是不小心洒了几滴出来。
她拿起酒杯,如履薄冰地与另一只杯子相碰后,准备一饮而下,又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拦下。
“看来安安不仅在诗词上是粗通,就连礼仪也是浅尝辄止。”
屋内顿时陷入一种静不可闻的气氛。
谢钦明重新执起酒杯,手臂交叉,使了巧劲儿,从杜清荷的臂弯中穿过。酒杯停在他的面前,将饮未饮。
他在等她。
杜清荷哪里还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好依葫芦画瓢,假装生疏的模样照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一喝,她便尝出了味道,与她当年的合卺酒如出一辙。
此酒名曰“玉露香”,多用于新婚燕尔的夫妻对饮。酒香浓郁不易醉,更有助兴之用。
正当她觉得躲不掉避不开时,身下突然涌出的一股热流让她如释重负。
她露出羞红的赧态,低眉颔首地禀告面前这个她惹不起的王爷,故作遗憾:“恕妾失礼,妾今日月信刚至,身子不洁,恐无法伺候好王爷。”
谢钦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