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
肉厚,十分诱人。
谢钦明不禁展颜,嘴角止不住上扬。
难为她还记得他的喜好,他不过是新婚伊始在宫宴上与她提了一嘴,她竟记到现在。便是连德妃这位生身母亲,都不知道儿子的喜好忌口吧。
他不挑食,三下五除二就把饭食一扫而空,一粒米都不带剩的,越早吃完饭,离下午打猎就越近一步。
疾风看着大快朵颐的主子,心中念叨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王爷居然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送来的东西毫无防备。王妃嫁进来之前,皇后送过多少东西到魏王府,魏王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哪懂王爷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杜清荷与谢钦明第一次闹别扭,如今是小别胜新婚,自然是蜜里调油,尤胜从前。
这样的甜蜜一直持续到午后打猎,杜清荷方出帐子,就见谢钦明牵着一匹马过来。
马儿体高健壮,棕红色的毛发梳得油亮光顺,四条腿粗壮有力,每在地上摩挲,就陷出一个小坑来,望上去威风凛凛。
“怎么不唤人通报一声?”她走到他身边,不敢靠马太近,万物有灵,她不是马的主人,怕贸然接近会引起马的不满。
谢钦明挑挑眉,不拘小节地轻拍马颈侧部,示意她上马。
“别怕,此马我常骑,温顺有力,不会伤害你的。”
有了马主人的保证,杜清荷安心不少。她穿着一身窄袖短衫的武服,不拖泥带水,脚踩靴子,凭着从前的经验,轻轻松松就上了马。
谢钦明面露满意之色,多看了一眼马上的女子,便利落跃起,飞身上马,与她一共握住缰绳。
才上马的杜清荷未完全稳住,就被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包围,男人颀长矫健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物都能感受他的热度。
她回头只能看见他的棱角分明的下颚,肌肤相撞而附着,她又不自在地转过原来的位置,故作心虚地视察四方。
“出发吧,安安。”话毕,谢钦明用力一拉缰绳,双脚一蹬,马上的人如坐在磨担秋千上,一瞬间稍稍腾在空中,一瞬间又落到低处。
而其余人,只听马叫嚷了声,便向前奔去,跑出这片密密麻麻的营地,赶往辽阔的猎场。
马儿规律地奔跑着,不紧不慢,滴滴的马蹄声打在杜清荷的心里,她亦随着这声响默默地数着,不惊也不慌。
“害怕吗?”她一直不说话,谢钦明以为她怕了,缚了缚绳索,速度放慢下来。
“不怕”,杜清荷不喜他刚才的举措,“你这样勒,它会不舒服的。”
人操控着马,殊不知马也支配着人,若对马不好,受伤的反而是驭马者。
谢钦明看不见她的表情,自己面上的笑容却是转淡。
他又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安安心善,对人对兽都是一样慈悲。”
她用余光看了男人一眼。
这便是知道她中午和疾风的说的话了。也对,疾风是他的手下,得了她赏赐和他说一声理所应当。
“煜郎,御下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布围顺利,少不了将士们日夜的辛勤操练,缺不了你和手下一众人的出谋划策。金银能再赚,手下人的心失去了就收不回来了。”她每说一句,便感觉十五年前宁珏与手下们说的话还犹在她的耳畔。
说了一大串,杜清荷终于下了个定论:“于情于理,妾给赏赐都是应当的。”
谢钦明的手握缰绳,她不方便去攥他的手,又想离他近些,于是把头稍稍后仰,贴在他的胸前,别扭地寻求亲近。
谢钦明知道她说得对,也不清楚自己气从何来,明明她温温柔柔,和和气气,说出的话句句在理,字字为他考虑。
或许是觉得她说话的口吻过于老成,像是在跟小辈训话似的;又或许她太像一个前辈,让他每每思及就触及伤心事。
总之一时间,他竟然不知如何回她。
转移话题是他最不屑的做法,可这时不得不用上:“看那儿,我们的第一只猎物。”
杜清荷望过去,那猎物是一只体大膘肥的野猪,若把它猎回去,祭祀的贡品是不愁了。
他们瞄准了猎物,与此同时,也成为了别人瞄准的猎物。
她惊呼:“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