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临山院

锦绣布庄价格下调的当天下午，凰栖梧就花钱找了一批人去散布这个消息，接下来两天，她又花钱陆续找了几十个互不认识的普通百姓假装客人光顾布庄，分几十次把大部分布料都买回了自己手里。

开玩笑，真要把布料全用进价卖出去那不得亏得倾家荡产，清仓也不是这么个清法啊，这期间谢庭兰都疑心她是否在外面欠了赌债不得已变卖资产还债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凰栖梧知道，如果自己不买，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完。

直到清仓第三天，布庄彻底关门歇业，在如此低廉的价格诱惑下，布庄真正的营业额也只有将将五百两。

先前管谢庭兰要的一千两那时候已经花得所剩无几，凰栖梧实在没有脸再去管谢庭兰要钱，这五百两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花到如今也只剩下二百两了。

不过这五百两银子并不是凰栖梧搞这一出自销自买戏码的真正目的，只是附带的作用而已。

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在锦绣布庄营业的最后几天打造出门庭若市的假象，起码让朱雀街的居民都知道，锦绣布庄营业不下去，亏本把存货都清卖完了，如今店铺已经转让给了别人。

锦绣布庄以前的口碑算是彻底砸了，现在还有来往的只有几位老主顾，因此，凰栖梧觉得与其费尽心思去挽回口碑，还不如全盘推倒重来更省事。

更何况，她现在有一个绝妙的点子，既能迅速使蒸馏酒的名声传扬出去，也能尽快给新开张的布庄拉拢客人。

凰栖梧把手中的纸张折叠，放在桌案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准备去洗漱歇息。

这时，院子里却突然传来“铮——”的一声脆响，似乎是刀剑类的铁器劈在了什么硬物上。

她神情一变，凝眸看向紧闭的大门。回雪则单手拔出了腰侧的长剑，神情凌厉挡在凰栖梧身前严阵以待。

门外不断传来打斗声，期间还响起了几道瓷器碎裂的声音，凰栖梧想起自己刚买回来摆在廊檐下的花盆，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庭院中打斗声渐消，凰栖梧在回雪的拥护下推开门，站在了廊檐下，借着幽幽烛光看清眼前场景。

碧月站在庭院中，衣衫略有些凌乱，微微喘着气，右脚踩着一个女人的背脊，此刻长剑正架在那女人的颈侧。

暖黄色的灯光从阶梯上一寸寸倾泻而下，发觉大门打开，吹雁抬起头，便见那位她以为心善的主人面若冰霜，衣着一丝不苟，正站在廊檐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

遮面已经在刚才的打斗中被碧月长剑挑落，她脸上也添了几道细线状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吹雁依旧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就像还没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一样，却莫名让人觉出几分悲戚。

来时她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自己这命如蝼蚁的一生葬送在这里。

她本是不想管这件事的，犯不着为了一个才认识十来天的人冒这种风险，但看着知寒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她心中突然就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对她防备得这样紧，平日里护琼生护得跟什么宝贝似的，现在主人一个命令说要如何，居然就这样干脆的认命了!？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吹雁笑容中多了几分不屑。

更何况

——舌尖扫过牙床，把口腔中的血腥尽数咽下去

更何况，她好处都已经拿出去了，琼生的头发丝她都没得摸，她实在是不甘心，要说算了吧，也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要知道她在奴隶营中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活到如今十六岁，还从未让别人占过半分便宜。

看见吹雁的脸，凰栖梧和回雪一齐皱紧了眉头。

回雪并未跟着凰栖梧一起去买奴隶，因而对吹雁的事情不清楚，只是想起来之前去接琼生时就在屋外碰见过吹雁，当即便确定吹雁绝对居心不良，又想起吹雁曾说与知寒有些交情，怀疑知寒和琼生也涉嫌其中。

凰栖梧却不是。

对这个奴隶，凰栖梧印象非常深刻。

吹雁并不是普通的奴隶，而是因为身手矫健，专门被挑选出来供有特殊嗜血癖好的人买回去消遣的斗奴。

初见那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凰栖梧脑海里。

这个少女踩着一个已经断了一只手臂的奴隶的胸口，弯腰利落把一柄短刃插进对方的喉管，又利落地抽出短刃，任由滚烫猩红的血液飞溅到脸上。

然后，这少女站起身，站在四散零落的尸体和碎肢残骸中，抬头麻木望向四周擂台上喝彩的人群。

凰栖梧原本是想去奴隶市场的搏斗场中挑选几个身手利落的奴隶回来看家护院，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这样血腥残忍的一幕，她单纯的以为搏斗场最多只是看奴隶们打打架而已。

她心中不能接受，当即就想走，却因为中心擂台上这少女空洞的神情，鬼使神差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