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巢鸠(二)
的书过了一遍。
有没有什么能活下去的办法?有谁能来救救她?
……没有。
她第一次尝见绝望的滋味,对教习自己的女夫子甚至怨怼起来。
每日读那么多遍《女则》《女训》,怎么就不教她点仙术?
三从四德能救命吗?
要是再来一次……
乱流冲碎了摇摇欲散的千里车。
风筝似的,一抹破碎的身影被卷出了残垣之中,狠狠掼在了地上。
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前,易渡桥缓缓地抬起手。
她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只有心尖上闷闷地烙着个人,刻痕深入血肉,一呼一吸都是灼痛。
血水模糊了她的目光,易渡桥蹙起眉,想去辨认究竟是谁。
待到看清之后,她不由苦笑出声。
原来她至死之前,惦念着的仍是徐青翰。
只可惜,徐青翰没来救她。
易渡桥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尚未出阁,还在易府里做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最值得让她头疼的只是绣不出好看的花样而已。
她按着爹娘的盼望抽条长大,直至到了年纪,及了笄,家里请来了女夫子。
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易渡桥知道她该安安分分地向女夫子行拜师礼,却鬼使神差地停下动作,问道:“您要教我什么呢?”
女夫子道:“辜月,先从《女德》学起。”
她兀地升起股无名火:“我想学仙术。”
女夫子不恼:“为何?”
是啊,她为何要学仙术呢?
易渡桥被问住了,还没长开的小脸皱了起来,努力地想寻求出来个答案。
到底忘了什么来着?
断月崖上的雪色蓦地在她眼前一晃。
她豁然抬起了头,一字一顿道:“我想活下去。”
刹那间,易府的浮华万相镜子般碎了个干净。
易渡桥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惊奇地发现她周身的痛楚消散得彻彻底底。
她不由怀疑,断月崖上的那场劫难究竟是不是真的?
环顾四周,此处像是个洞府,石壁上写满了看不懂的文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些微不可查的亮光。
易渡桥下意识凑近了去看,胆大包天地想伸手去摸——
摸了个空。
易渡桥:“……”
如果没看错,她的手是从石壁里穿过去了。
她骇然地低下头去,才发现身上的衣裳已经成了半透明的模样,透过身子,能隐约地看见身后的石壁。
惊吓过了头,等回过神来时就只剩下麻木了。
易渡桥自言自语道:“原来我死了。”
就说嘛,她没那个死里逃生的好运气。
趁着黑白无常还没来勾魂的当口,易渡桥向石壁借力一推,脚底下像踩在了棉花上似的,向洞府深处行去。
她颇有身为孤魂野鬼的自觉,走路都是用“飘”的,速度比平常快上不少。
死在断月崖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她收尸。
易渡桥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自她沿路过来,石壁上的鬼画符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招人待见,旁人看不懂,七扭八歪地变成了幅壁画,易渡桥仔细看了遍,大致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
世上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有一部分凡人得了天道青睐,入了仙门成了长生的修士。
另一部分凡人不受天道待见,却又不甘心这样死去,便逆天而行成了邪修,琢磨出了套野路子的修行法门,竟也让他们修炼出了道心。
仙门刚开始没将这群人放在心上,直到仙山的灵气溢散,他们这才发现那帮邪修已经壮大到开始同他们抢夺灵气了。
人要吃饭,修士要吸收灵气。
动了仙山的老本,哪个修士能乐意?
清剿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
邪修的尸体堆得要冲破茫茫无际的苍天,仙门移山作墓,不明真相的后人们将其称之为断月崖。
易渡桥心道:“原来是到了人家坟头上,怪不得要害我。”
要是她死后被人扰了清净,想来也没有多少容人之量。
她飞快地读过石壁上所画的内容,目光忽地一滞。
后来,邪修的魂魄不甘心这样消弭于世间,集山下万万同道之力瞒过了仙门的眼睛,以山为身,化身成了山鬼一脉。
可惜仙山的力量太过强大,那位邪修终其一生也未曾冲破封印,老死山中。
壁画就此结束。
易渡桥还没来得及慨叹,一转头,猝不及防和个白衣的虚影对上眼。
她出乎意料的冷静,这人装扮与壁画上相仿,想来就是那位邪修前辈。
“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