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心
孟窈到了琼玉院的时候,天色差不多已经暗下来了,平日都是这个时候用晚膳,回来前韩晋怕她路上腹中饥饿,便让她带了些易克化的糕点,在马车上吃了三两块,那些点心颇为饱腹,她现在倒不怎么饿。
姨娘屋外的灯笼是亮着的,屋里点着灯,孟窈没有回自己的屋里,径直走了进去,进去的时候,没想到孟泽青今日也在琼玉院用膳,他挨着柳扶眉,柳扶眉和孟容坐在一起,三人倒是其乐融融,听到下人传报知道她来了,看了过去。
孟窈先对孟泽青和柳扶眉行礼问安,孟泽青让孟窈过来坐着,关心了一下她这些时日可还好,今日外出身体可曾有什么不适,孟窈摇了摇头,回了一句不曾。
孟窈靠着孟容坐下,原本三人已经吃完了,下人正在收拾碗筷,正在将一些茶水点心换了上来。
柳扶眉双眸翦水,眉黛春山,眉眼中还残留笑意,看着孟窈,吴侬软语,柔声询问道:“阿窈不常出府,更是不常游玩风景,今日赴靖安侯世子之约,一同去了城郊那一块,玩得可欢喜?”
孟窈微微一怔,她没想瞒着这事,只是不曾想姨娘会当着父亲面前问起。不过姨娘既然问起今日欢喜不欢喜,她自然会好好答。
她眼前浮现起韩晋待她款款笑时的俊美模样,微微颔首,开始答柳扶眉的话:“世子举止高华,淑人君子,今日江畔踏青,确实是开心的。”
孟窈话一落,柳扶眉虽是笑了,但是眉眼中藏着一丝隐忧。孟窈低头喝了一口茶,在抬眼的时候,柳扶眉眉眼间的隐忧已经掩过去了,柳扶眉又吩咐连翘去厨房准备了些合孟窈胃口的茶点,关切道:“等会再吃些茶水点心,省得饿。”
孟窈虽然不饿,但也不会拂了柳扶眉的关心,连翘让人把她一贯吃的茶水点心端上来的时候,她顺势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柳扶眉和孟泽青,再聊一些府里的事情,许是知道两人再聊一些正事,孟容并没有和他们两个说俏皮话。
孟窈原本在借着喝茶在想姨娘问话的深意,不过没想多久,姨娘总不会想要害她。桌子下孟容的手突然抓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把茶盏放下,顺着动作,看向孟容,眼神询问孟容要做什么。
孟容见孟窈看过来,对她先是乖巧一笑,随后就是挤眉弄眼。这也是仗着柳扶眉在和孟泽青说话,并不注意着她,看不见她脸上的动静,不然若是见她这副太不端庄的模样,柳扶眉再疼她都少不得说两句的。
孟窈知道孟容性子跳脱,现在又快年少慕艾的年纪,自然对她和韩晋的事颇为感兴趣。孟泽青和柳扶眉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便让两个女儿先回屋里去。
两人离席,孟容牵着孟窈的手,孟窈抓了抓,反牵着她的手,孟容也没有挣扎,两人出了屋里,前面后面都跟着提着灯笼的婢女。
“我一眼便注意到了,姐姐今日穿的特别好看,”孟容先是夸道,但孟窈不须多想便知道还有旁的后续,果不其然,孟容顺着孟窈的衣着服饰夸了夸,恨不得把她脚下踩着的绣花鞋都好好说道一番,轻轻摇了摇被孟窈握着的手,最后忍不住问道,“姐姐今日和韩世子一同踏青,韩世子可做了什么讨姐姐欢心?”
孟窈先是觉得好笑,讨欢心,这是什么油腔滑调的话。不过是这位出身高贵的世子爷有着几分为人体贴罢了,怎么就是讨自己欢心了。这般想着也不顾忌说出来,她对上妹妹夜里熠熠的眼眸,如是说道:“世子为人温柔体贴,与他同游,我自然是开心的,哪里来的讨欢心一说?”
孟窈并未多想,她不谙男女情谊,只是隐约知道些,不过她可不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男女私情的苗头,就算有也不过是起于皮相的兴趣。
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长年累月地待在院子里。她不曾见过几个人,但初次见她的人多会为她皮相一怔。她对这副好皮囊一知半解,知道自己病重但也颜色重,却不知道这份颜色重到什么程度。若真是为皮相所惑,反倒让她觉得有几分恶心了。
孟窈的相貌生得秾艶灼丽,却因常年卧病在院子里,带了一种苍白易碎的疏离感,美人生来就是天上人间的绝色,病弱多年摧折,更添眉宇间的清韧,这样的女儿家,正是最娇嫩的年岁,天底下再难找出相媲美的美色了。
自诩旁观者清的孟容觉得自己的姐姐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女儿家,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儿家,怎么会有男儿见她不心折。
孟容理所应当地说:“姐姐生得这么好看,他韩世子怎么就不能讨姐姐欢心了?”
“世子举止高华,一身脱俗清贵之气,便是我是那份美色,世子也不是那种为皮相倾倒的人。”孟窈看孟容那副理所应当的小模样,倒愈发不觉得韩晋为自己的皮相所获,半是正经半是打趣地说。
孟容都听出来孟窈言语中的打趣笑意,她眼中的姐姐虽擅长说理讲事,但却又不擅长与父母亲人言辞,样貌好性子冷,却是内里温柔,博学喜静,稳重矜持,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