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犹豫着,朝着楼上走去。
他本该在这里等待黑莓的,但不安的心情笼罩着他。
站在窗边时,他总想把头伸出去大声呼喊,问问她在哪里,伤口愈合好了吗,有没有找到她喜欢的楼层,会不会觉得孤单害怕,知不知道碰见死刑犯该如何逃脱。
该死,临走前怎么就忘记了告诉她,最快的逃脱方式就是跳下浓雾。这样的话总会在底楼醒来,不管会被浓雾吞噬掉哪块躯体,但总归不会惨过被重置时的痛苦。
在门前等待时,他总是待不住,想着分别前还没有向她解释清楚,没有因黑莓的敌意向她道歉,更没有分辨清楚自己的态度,直到现在也没有。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他留下黑莓在过往楼里回忆往昔,独自向着楼上走去,向着靠近她的方向。
只是为了告诉她如果碰到死刑犯该怎么逃脱,刀疤这么说服自己。
只是不想让她再承受被人追杀时的心悸,找到她告诉她就走,绝不多留,刀疤反复劝诫自己。
“刀疤!你在哪……”黑莓满脸泪痕冲出过往楼,想直接冲进刀疤的怀抱,安慰在回忆画面中狗狗奔离自己的痛苦。
却扑了个空。
刀疤没有在门口等她,是不是又去了自然楼呢?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想过了无数种刀疤离开她的场景,但都不曾想过这一刻会来的那么快。
她不愿想象,刀疤很可能因为夏席舟才会离开自己,但是,在她幻想的分离故事中,十条有八条包含了夏席舟的身影。
“刀疤?”黑莓慌乱地冲向楼梯间的窗户,将头伸进黑雾里大声的喊着。
“刀疤!”她无暇顾念浓雾的冰冷与呛鼻,只顾着呼喊那个名字,侧耳倾听着浓雾的那一端传来的回音。
“刀疤……”
黑莓绝望了,她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小孩一样,沿着窗边坐下来,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周遭仿佛有无尽的冷冽空气朝她涌来,将她包裹。
失去刀疤的这几分钟,黑莓好似切断了自己与塔楼世界的联系,她仿佛又置身于初世界的那个铁门外,同样无助的她蹲在墙边,守着那个“等我回来接你”的诺言,直到心中的火焰被细雨浇灭,直到她一个人在孤儿院生活了好几年后,她才终于愿意承认,妈妈不是忘记了回来找她的路。
“黑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窗外传过来,飘落在角落里的黑莓耳中。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刀疤!
黑莓再次冲向窗边,她怕这一声音像无数次在梦里听到过的那些呼唤一样,一睁眼、奔向铁门的动作慢一点那个身影就会消失不见。
这一次,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平淡语气:“我在七楼……”
她没有再被抛弃,没有再被留在原地。
黑莓笑了,笑自己太脆弱,笑自己胡思乱想,笑自己将过往楼里狗狗离她而去的画面延伸到了现实世界,她太害怕了。
好在刀疤的声音,就是驱走一切梦魇的良药。
向着高楼层奔跑的刀疤脚步逐渐放缓,直至听见窗边传来忍着慌张的呼唤,他停了下来。
他知道她还是孤儿院的那个小孩,他不能再扮演她的“妈妈”。
他退回到七楼等她,眼睛看向蜿蜒向上的楼梯。
如果能在塔楼再活一世,他会不顾一切去找她,他想。
这一世,他不能带走黑莓身边仅存的一点篝火。
此刻的夏席舟只觉得周身寒冷。
她从图书馆层向上爬,如今顺利地站在此层楼的房间里,看着满屋子的屏幕。
墙上挂着的、桌子上摆放着的、天花板上镶嵌着的,就好像是将楼下的书墙换了一个更引人注目的填充物。
夏席舟站在房间正中央,看着屏幕里热闹的画面出神。
“这里面放映的是什么啊?”夏席舟朝着她旁边的人问道。
被她的声音抓起来的男生依依不舍的离开吸住他目光的屏幕,扭过脸给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什么啊?”夏席舟看不懂他的暗示,紧接着又问道。
“看不出来吗?这么生动迷人的画面,多么真实动人的纪录片啊!”男生转了一下椅子,面对着夏席舟像是突发善心向她解释道。
夏席舟看着眼前一脸理所当然表情的男生,他的面容枯瘦,整个脸颊的肌肉向后缩着,在他的面部形成两个对称的浅坑。
唯独那一双眼睛,眼球在他内陷的脸上突兀的向外突着,像是内里的弹簧反复拉伸,终于失去了收缩的能力。浑浊的眼白布满了血丝,在他的眼球里织了一张网,而中间那黯淡无光的瞳孔则被死死地固定在眼睛里,像是很久没有转动过一样。
像是被一具陈年的尸体盯着,夏席舟感觉有点不自在,作为同样在初世界死去的人来说,用“死尸”这个词形容面前这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