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她
训老婆孩子天经地义,告你上哪告去?别怂啊!"
一人一句,丝毫不怕事大,即使今天见了血死了人,他们也不会在乎,毕竟他们可没动手,追究起来这么多人能怪到谁身上?而且宋老三死有余辜,这一家子没一个讨喜的。
宋律和一直盯着宋父,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四处张望,但他清晰的感受到最直白□□的讥笑,嘲讽,甚至是厌恶的目光。
他本以为自己逃离这里,穿上昂贵的西装,开上好车住上大平层,拥有体面的工作就可以有底气面对这些而毫不在意,但事实上他错了。
他是宋律和,喷上香水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鱼腥味,那味道腌在骨子里,厌恶却也无法剔除。
一句句冷嘲热讽打的不仅是宋律和,还有逐渐神智不清的宋父,他涨红着一张脸,神情扭曲,攥紧两个拳头就冲了上去。
宋律和也没有迟疑,生接下一拳头,又回了一拳头,一脚将宋父踹翻在地,随后整个人骑了上去,一拳又一拳,将压抑多年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原来他是这么不堪一击。
"他妈的!小畜生!"宋父挣扎着破口大骂:"打老子,你不怕遭到报应吗?!"
宋律和嗤笑一声,宋父越是愤怒,他越是兴奋,那些人说的对,龙生龙,凤生凤,他宋律和,宋老三的子,也一个疯子。
"你不是说,我是野种吗?打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野男人能有什么报应?"宋律和幽幽的说,拳头上的力气丝毫没有松懈,甚至一下比一下狠,打的宋父满地找牙。
"儿子打老子喽!"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小小的走廊堆满了人,连医院的保安都来了。
宋母缓过神来,一看到这个情况急了:"律和!住手,他是你爸!你不能打他!"她哭着喊着扒拉着宋律和的胳膊:"儿子打老子,家门不幸,要遭报应的啊!"
家门不幸?
宋律和对此嗤之以鼻,他们家千人嫌,万人厌,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幸的吗?
"住手啊!"宋母铆足劲拉扯,抱着宋父的脑袋求宋律和:"别打了,别打了,他是你爸啊!"
宋律和拳头停在半空,他问:"离婚吗?"
宋母没说话,只看了宋律和一眼,满是责怪。
宋律和呼吸一滞,收了拳头,任由那些医护人员将他拉开,人瘫坐在床上,背靠着窗户。
他不知道这是临死前的虚景,还是平行时空,亦或者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觉得窒息。
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尖叫:"跳楼了!"
本拉扯正酣的热闹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看笑话的不看了,拉扯的不拉扯的,嚎啕大哭的也不哭了,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走廊那扇被推开的窗户。
看着一抹白从那里跳下去。
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猛烈,震耳欲聋的呼喊。
这些都卷着夏日的风里,阻挡不住宋律和下坠的身体。
但意外的,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比起那把捅进身体的刀要轻很多很多,几乎就是摔一跤的程度。
身下有些硬也有些软。
硬的是水泥地,软的是——
宋律和缓缓睁开眼睛,是乌黑发亮的头发,再稍微起了起身,是一张因为痛楚而蹙眉的脸。
好看。
这是他第一反应,脸很白,五官姣好,即使从上往下死亡角度看,仍然是个美人坯子。
她是——
名字呢喃着嘴边,淹没在远远近近的呼喊声中,他们呼喊的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闻未了。
未了,她还活着!
宋律和的心空了半拍后狂跳不止,他颤抖着手想去触摸她却被赶来的人一把拽开,他跌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那抹倩影,怀疑确认,怀疑确认,反反复复,他不敢相信她出现在这。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哪里?什么去世,什么真相,宋律和脑子乱成一团但他无法思考,他知道她在这就足够了。
他想上前拥抱住她,但瞳孔却一紧。
那是什么?
血,大片大片的血。
他都做了什么?宋律和踌躇在原地,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未了六神无主,自责的情绪将他淹没。
但未了却冲他弯弯嘴角,没有半点责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伸向他的方向。
宋律和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枚山鬼花钱,可以驱鬼避邪保平安,是未了送给他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