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明

就见二娘原本还悲伤到了极点的面容在此刻风云变幻，也不知是悲伤更多还是愤怒更多，两张脸各占一半，还真是丰富的很，雪生心中觉得，也许二娘比起在府里当夫人，更适合去当个说相声的，这样的表情，不需要说话，观众光是看着就能笑出声来。

雪生趁着二娘没有发作，赶紧从兜里摸出一张帕子，递给二娘，随后立马开始皱起自己那平直的眉毛，学着她那样捏起哭腔，只不过她的演技不到位，那泪珠可能要过会儿才能憋出来了，“二娘，别难过……雪生这个没娘的早就习惯了，这么些年，有二娘的照顾，是雪生的福气啊……”其实大部分还是奶娘照顾的多。

这小模样，少年看的直摇头，演技不行，还需要继续训练。

两人说话间，穆隆撑着伞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许是见惯了如此场景，穆隆并未理会，而是径直走向了雪生边上的少年，他微微朝少年颔首，“您就是悦武长老的徒弟吗，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当年见你，还是个五岁小童。”

少年也给穆隆回了个礼，“先生也是一如当年那样意气风发。”

穆隆自然是知道少年只不过在礼貌罢了，毕竟十六年过去，谁还记得谁以前的样子，简短的客套后，穆隆示意少年先进祠堂里，而后便要扶起这个倒在雪生身上不停哭泣的袁玉，谁知这袁玉就硬是要扒在雪生身上不肯起来。

雪生也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住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二娘的体型给压倒在地上，穆隆眼见一只手不行，干脆伸出两只手，尝试着更大力一点，并努力憋住心底的不耐烦，“夫人，别伤心了，跟我进去吧。”

袁玉可不管他们，都演到这里了，哪有到一半就停的道理，她一把推开穆隆，更加用力的抱住了雪生，本来只是扒拉着还好，这下子一抱，可不就是等于把人给塞被子里了，雪生只觉自己要窒息，还得忍住不显露出任何表情，真是痛苦。

这场景，就是远在堂内的人都要看不下去了。

穆隆叹了口气，求助似得看向了身旁的少年，少年眼神表示明白，走过去，先是扶住了雪生的肩膀，而后拉向袁玉的胳膊，仿佛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轻轻一扯，那丰腴的身材在此刻便被拉开了，雪生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挣脱了束缚，有些小惊讶的看向他。

缘生在把两人拉开后，为防止袁玉再贴向雪生，特地把她往身后扯了点，自己则遮住了雪生半个人，“夫人，您要不趴我身上哭吧，我年轻，身体好，经得住压。”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该说聪明还是不聪明，袁玉自然是听得出来话外之音，不就是说她重么，她心中直往上蹿火，这臭小子，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竟能让她两次下不来台，还好他不是穆府中人，不然可有板子给他吃的。

不得已，袁玉只能站直了身子，继续故作伤感，这回换了个人扒拉，她一把扯过穆隆，不再如刚才那样夸张，只是嘤嘤哑哑的同穆隆走向祠堂。

雪生终于是长出一口气，这场闹剧可算是结束了，她扯了扯少年的蓑衣，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真是多谢您了……”

少年只是微微低头，笑了笑，“不客气。”

关于清明这日的仪式雪生早已是清楚的不得了，父亲会请道士来家中做法，而今年，并非雪生往年熟悉的那几个，比如面前的少年，缘生，便是她从未见过的新面孔。

她跪坐在蒲团上，偷偷听着耳边的人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对着一张符纸笔画，声音极小，雪生根本听不清，她手里举着一把香，不远处是二娘不停的啜泣声，雪生只觉那声音让她浑身烦躁，奈何二娘是二娘，到底是长辈，要是有朝一日，她一定要逃出这穆府，省的整日不是被她管教，就是被她硬抓着哭。

仪式很简短，在听完道士们念完经后，就是穆府上下的人举着香，一个个上前，将香插进鼎中，而后再烧些纸，这场清明仪式，就算是正式结束了。

至于谁还要呆在这里哭泣亦或是睹物思人就随便了，雪生必然是要赶紧走的，她趁着无人注意，后退了两步，正要转身跑掉，却忽然被人侧身一挡，“去哪？”

“赶紧跑，不然等会儿肯定会被二娘抓着在这地方演戏！”往年便是如此，要是雪生不溜走的话，那二娘必然是要一把拉住雪生的，哭泣不说，还一哭就是半个时辰，还非逼着雪生陪着自己，这任谁都受不了。

拦住雪生的那人便是缘生，他笑了笑，“再等等吧，等你爹上完香。”

“不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雪生一脸的焦急，那略微皱起来的眉头与紧张时撇出来的奇怪嘴型，看着实在是可爱到令人发笑，她想要饶过缘生赶紧走，却被缘生再次拦住。

“放心，不会的，你站我后面，等下你爹上完了我再让你走。”

雪生烦躁，她很想对这个人说，能不能别管我！奈何他们不熟，雪生还是没敢这么说，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乖乖躲到他后面去了，同时心中恨恨地想着，还好他不是穆府中人，若是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