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暗(五)
手机传来三两下震动,易薰点开后发现是在国外同一个研究所的师兄发来的消息,那人也是在国内读的大学,和易薰一样前几年选择出国继续攻读深造。
最近他也回国了,只是平常也联系不上,今天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
易薰回了句:在的。
那人说他在首都这边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正好缺些专业人士,希望易薰能去那边帮忙。
易薰思考良久,同意了这份邀请,正好自己还没有开始找工作,心理咨询室的工作很适合她。
她和师兄聊了些薪资待遇,工作时间,工作内容和环境等方面的问题就快速敲定了两天后去上班。
她上楼在spa室里找到母亲,和她讨论了一下关于工作的事情,得到她的欣然支持后易薰美滋滋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辛商。
只不过和意料之中的鼓励不同,电话接通后辛商只回了一句质问:“为什么要去工作?”
易薰头疼地回复:“我回国就是因为学有所成,想要发挥自己所学啊!”
辛商:“你回国难道不是为了我?”
易薰:“当然也有你的因素在,但这是两者相互平衡下的结果。”
辛商:“所以是我一厢情愿吗?”
易薰:“你得明白,女性得有自己存在的价值,我现在就是在寻找我的价值,仅此而已。”
辛商:“你的价值就是待在我的身边。”
易薰:“你简直不可理喻。”
易薰烦得要死,辛商满嘴的大男子主义,再乖再可爱的小辛现在都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样子。
可是对方又完全蛮横不讲理,惹恼他不知道又会发什么鬼脾气。
“我不可理喻?我蛮不讲理?”辛商句句质问心脏抽痛,憋闷到快要吐出一口老血。
“如果你懂得尊重,就应该选择尊重我的想法。”易薰耐着性子解释。
辛商讲不出话,他挂断了电话,易薰又何尝体会过他的忐忑不安,过去的两年他没有一天是不痛苦,是不坎坷的,全靠着一股子对易薰的执念才支撑他活下来。
现在他好不容易见到“光”了,“光”却告诉他,她不属于自己,她要离开。
这让辛商怎么接受,怎么平静?
辛商越想越气,盛怒之下一脚踹翻了身边的矮柜,他自己也被痛的扑倒在地。
家里的佣人一窝蜂地冲进书房,手忙脚乱的扶起他,又扶起矮柜,七嘴八舌地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辛商捂住眼睛怒吼:“你们去告诉易薰,说我要死了!说我马上就要死了!”
佣人们纷纷噤若寒蝉,缩着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稍微机灵点的马不停蹄地跑下楼去给易薰打电话。
“易小姐,你快来吧,少爷说他要死了……”佣人拿着听筒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
“什么?!”易薰也要被气晕了,她听到听筒里时不时传过来的吼叫,声嘶力竭。
她稳住情绪:“我马上过来。”
易薰穿着睡衣就开门跑了过去,幸好这里是别墅区,白天路上没什么人,自己的睡衣也是可以出门遛弯的款式。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辛家,刚才给她打电话的人帮她开了门:“易小姐……”
易薰点点头,二话不说地跑向二楼书房。
辛商趴伏在书桌前,上面摊着一本盲文书,他刚才应该在学习盲文。
现在他面色惨白,衣领被拽得全是褶皱,脖子也被他自己挠出了血,一道道血痕尤为明显。
“你怎么了啊?”易薰恨自己的软弱,每次无论自己的想法有多坚定,碰到辛商都显得特别无力。
“呵……”辛商见她来了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一味冷笑。
易薰快要被他折腾疯了,自己回国才两天,就已经快神经衰弱了。
“辛商,这么折磨自己你真的好受吗?”
“你在乎吗?”他强忍眼里的泪水低低反问。
易薰被他的提问刺痛,因为紧张而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条缝:“那你呢?在乎过我吗?”
场面静寂无声,只有两人微末的呼吸伴随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而起伏不定。
佣人早已退了出去,只留下易薰和辛商在书房。
她颤抖着,任由对方用沉默来击垮她:“辛商,这么多年,你爱过我吗?”
“……”辛商没有回答她。
“你是需要我,还是需要一个可以随时随地陪着你的玩具?”
沉默愈演愈烈,易薰直视着他,眼眶微红,眼里沁满泪水。
或许易薰今天来到这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但此情此景下,她想不出还有别的方法让她保持清醒,她用近乎自虐的提问来迫使自己帮助辛商走出困境。
她必须要让辛商明白,她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