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篇(二十五)
小莫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子的人。他气得发抖,指着这同僚怒声斥责道:“你这人没有证据,就敢说我贪了银子,我今儿要不同你说道说道就要被你冤死了!是,这养济院,朝廷拨银子,可是拨的银子,是够吃的呢,够喝的呢还是够用炭火的呢?我来了之后,辛辛苦苦地打理这上上下下。为了让他们能有个进项,我费心费力,在南郊租赁院子,安排他们售卖东西。挣得银子全交到了账上,我没留一分。有了这银子补贴,他们才能够隔三差五地吃顿肉,衣裳也比之前好了一些,住的也不像之前那么差。”
他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四周,一双锐利的眼睛饱含着怒火,扫到谁,谁心里头就是一个哆嗦。这同僚看他如此扫视,冷哼了一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小莫也不管她如何翻白眼,他只盯着仍旧有些不服气的她,用严肃的口气言道:“这些改变都是有目共睹的。银钱账目也不是我一个人经手的。你现在凭空这么说,我倒要同你去打打官司。”
小莫说着话吩咐知客男子老宋道:“去拿帐目来,咱们这就陪着她们打官司。朝廷须不是她们两个开的,这官司就是打到御前,我也不怕!”
这同僚没想到小莫敢主动提打官司的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用手指着小莫色厉内荏地嚷嚷:“你不怕难道我们怕不成?咱们这就去见官,今个儿不告你个虐待下属致死人命之罪誓不罢休!”
这同僚这么一嚷嚷,那个仍旧在包围圈中的差人也跟着嚣张起来,蹦起来冲着小莫叫骂道:“贼爹养的小贼夫,你弄死了人还敢告官?姨姨我今个儿不让你我赔我一千两银子,我就把姓倒着写!”
老宋是个极有主意的,听小莫提到御前便知道这是小莫有意拿原来的身份压制这两个差人,此时见这两个差人丝毫不肯退让,他便针锋相对地指着那同僚给小莫造势道:“这世上还真是没公理了!连我们主管这样从天上下来的人,都有人敢污蔑。须知我们主管在圣上跟前当了十几年的差。说一句话,比多少官员都灵呢。还说什么不肯罢休,官司打到御前圣上让你休,我看你敢不休!”
小莫见老宋这么说,暗赞老宋机灵,但面上只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催促老宋道:“跟她废话什么呢,快去拿账目来我陪她官司,她若是冤了我,这件事须不能就这么罢了。刑部关大人、大理寺叶大人、京兆府冯大人,那都是持心公正断案如神的。我倒要瞧瞧,官府是判她诬陷好人的罪,还是判我贪污银钱的罪?!”
那同僚听老宋这么讲想到小莫之前是在明帝驾前当差的,心里头就有些怯。又见小莫提起关鸣鸾、叶衡、冯紫菱几个,都是十分熟悉的样子,越发踌躇。这些大官她们虽然也见过,但终究不如小莫那么熟络。而况对方看在小莫之前是明帝的侍儿的份上,总是会格外关照。她们同他去打官司,哪里会有赢的可能呢?
这么一想她就立在了原地,再不肯抬腿迈步。
小莫看这同僚踟蹰,心里头便知道事情可以结束了。然而越知道事情可以了结,他就越生气,什么样的腌臜泼才都能冲他呱噪,他以前在皇仪宫当差的时候,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真是人说的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此时,那最开始发难的差人见事情停了下来,立刻就着急了起来,她扯着嗓子催促那同僚道:“他既是要咱们同他打官司,咱们就去呀,怕他不成?他身为主管,病死了人命总是要负责的。”
这下没等小莫回话知客男子老宋便反驳了回去:“你瞎说八道什么?生老病死,自有天命。怎么叫死了人就得我们主管负责?我们主管还没有去告你呢,依我看我们主管就该告你一个以尸讹诈之罪,看朝廷收不收你这身公服。”
这差人听了,立马就害怕起来。凰朝对于差人的管理是极其严格的,差人们若犯了公罪,尚可赎刑,若是犯了私罪,那一定是严惩不贷的,至少也会把差人的身份给停掉。这差人身边有两个夫郎,家中有三个孩儿,一家人都靠她的俸禄养活,哪里能够把差事丢了?
那同僚本就犯了嘀咕,此刻也被老宋这句话提醒了,这同僚是个东风吹往东边跑西边吹往西边走的人,立马见风转舵,冲着那差人道:“人死不可复生,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以我看,咱们把死者拉回去,该火焚火焚,让老人家早上姚天才是正理!”
那差人却是脸面上有些下不来,嘟囔着道:“按你说的,这事就这么罢了不成?”
那同僚冲她摆手,说官话充好人,面上的神情要多正义就有多正义,“罢了,罢了,咱们堂堂大女子,为难个孕夫,没得被人笑话。”
这同僚生得个子高高的,下巴尖尖的,飞眉立眼高鼻梁,面容本有些戾气,此时做出正义的神态来,就把戾气化作了威严,让人不敢同她争论,那差人不自觉地就噤了声。
那知客男子老宋也很机灵,听两个差人这么讲,立马吩咐手下去拿文档和笔墨来,让这两个差人在文档上填写所见所收。
那同僚爽快地接过毛笔,把该填的全填了,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