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一段感情结束都会有一次祭奠的告别。他看着房子里他们一起买的家具，桌布，攒的手办，拼图，都整齐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就像是他们的主人很珍视一样。回忆涌进来，每一件物品背后的每一个故事，刘霁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直到了傍晚，他才起身准备离开，他收拾走了自己的一部分东西，之前没来得及带走，后面又逃避似的不敢过来。他甚至拿走了自己的拖鞋，扔在了楼下的垃圾桶里，钥匙也被留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回到家，打开手机，很多他和邢炎一的共同好友发来消息，安慰他。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交集太多，也是件麻烦事，朋友们似乎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发婚礼相关的朋友圈。可还是没有用，刘霁刷到了邢炎一的姐姐发的婚礼现场，配文字：“我的弟弟终于结婚了，弟媳很漂亮，全家和和美美。“刘霁点了个赞，但是他没勇气点开视频。

手机里还有很多的未接来电，其中也有邢炎一的，早上中午各有一个。他给邢炎一微信发了个新婚快乐，又走到门口改了房子的密码，一切都结束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他就要和胖子老板去美国了。他学生时代很想出国读书，可是家里不能提供帮助，靠自己会很辛苦，等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出去的时候，邢炎一的托福考不出来。就因为邢炎一的一句“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你就要抛下我一个人出去吗？”，刘霁撤销了交流的申请。

后面他也提议过可以投资移民、或者走人才引进，去国外，然后两个人找一个同性合法的地方结婚，也都被邢炎一给否决了。同性恋情，没有法律的保护，少了那个小红本子，到底是让人不安的。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这个圈子的人都玩的很开，大概是都怕一颗真心错付吧。这么对比下来，他何其有幸，遇到了一个人，一起走过了十几年。

刘霁去办公室拿了Joe给他办的工作签证，这一趟顺利的话也要小一个月，不顺利的话估计两三个月。公司给他放了两天假，回家准备行李。

到了出发的前一天，刘霁想着还是去见一下司徒焱，总归是自己害了他被辱骂侮辱了一顿，也想去确定下司徒焱的态度，好聚好散。

他早上先是打电话给家里说一声，自己要出差，不回去过年了。王琴女士自然是不在意刘霁回不回去的，回来街坊邻居见了又要嚼舌根，说她生了个兔儿，丢脸。刘霁他爸表面不说话，等刘霁走了，又会冷言冷语嘲讽王琴没本事，生了这么个玩意，丢他的人。这些话刘霁都知道，在他还没混出头，没完全经济独立的时候，他父母说这些都不会背着他。

他的父母都是解放后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知识分子，在政府部门上班，但是却古板的很，这么多年都无法接受刘霁喜欢男人这件事，还每次都要说些难听的话。刘霁有时候在想，到底是他喜欢男人这件事让他们接受不了，还是因为是他，所以他们厌恶，时时在提醒他，他的出生就不被祝福，他本该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

刘霁对他们的态度毫不意外，他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通知他们，无论他们是什么态度，都不会改变他的行程，他，不欠谁的。

行李全部都收拾好，已经傍晚，刘霁本来想打个电话给司徒焱，约他出来聊一聊，但是他又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最后，他开车到了司徒焱家小区的门口，想碰一碰运气，遇见了就是缘分，没遇见就等回国再说，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