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短
“是啊是啊,我们都瞧见了,分明是那莫淮山自个摔了,裴二郎君就站在那里动都没动。还是人家丫鬟好心去扶他,怎生他恶人先告状去了。”一旁有人搭腔,便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温翎轻拭着眼角的泪,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更是引起不少人的心疼。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家中婢女,她昨日刚来还不懂规矩,让先生见笑了。”裴莳琅坐在原处,话语虽是认错,可语气分明藏着锋利,“不过我裴家人向来护短,想来先生您也是知道的。我阿兄护短,我自然也是。”
最后五个字他说的缓慢而悠长,落入众人耳中,怎么显得有几分暧昧。
信先生咬着后槽牙,弘升馆本就因为这几个纨绔变得乌烟瘴气,如今竟是也收拾不得,这让人如何咽下这口气。
“你……”
“先生莫要动怒。”门口处忽的传来一个声音,随即两个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温翎顺着声音看去,那人脸色不好似乎好几日未曾合眼,眼下一片乌青。棱角坚毅,算得上俊朗,可在裴莳琅几人面前那可真真是不够看的。
早些才见过的莫淮山脸上还是青紫一片,他乖顺地躲在那人身后,颇有几分狗仗人势的味道。
信先生见到莫淮霁,方才还怒不可遏的神情瞬间软下来:“莫郎君,今日之事着实是他们做的有些过分了,您瞧瞧给莫小郎君都打成什么样了。”
莫淮霁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哼,自己技不如人还上赶着挨揍,怪得了谁。”
莫淮山讪讪地缩着脑袋,大伯乃是西河刺史底下得力的长史。全家人都仰仗他与刺史那点关系,连他阿父都不敢轻易得罪,所以他从小便一直以莫淮霁马首是瞻。
莫淮霁走到裴莳琅桌边,裴莳琅懒洋洋地抬眼瞧他,嘲讽道:“怎么,你弟弟技不如人上赶着挨揍,难道你也想学你弟弟不成?”
莫淮霁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道:“你以为毁了我家的画舫,我们便不能接待贵客了么?”
裴莳琅无聊的拨弄自己的发带:“你若说起长安,我生母乃是一国公主,我姨母乃是一国长公主。我两位舅舅,一位是亲王,一位是当朝圣上。我可不管你接待的是哪位贵客,但是,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那位贵客便到不了西河?”
莫淮霁眼底暗流涌动,浓厚的不甘与愤怒终究还是压了下来:“既然如此,咱们便走着瞧。”
莫淮霁大步走向自己的位置,莫淮山匆忙跟上,四周趋于平静。
只有施璟和一人的目光留在裴莳琅拧着的眉上,他散发出与平常不一样锐利的眸色。
而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正式开始授课时,温翎等这些侍女是不得留在学堂之上的。她与其他郎君带来的侍女们都在外等候,等啊等,又是等。
“你听说了么?”粉衣女觉着无聊,便开始找人搭话。
“自然是听说了,这动静闹得多大啊。整个节度使府都出动了。鬼刃一日抓不到,西河一日无太平。”蓝衣女答道。
温翎实在无聊,若是不找人说说话,自己只怕站着都要睡着了。
“溯回,你说那鬼刃跑到哪去了?”
“不知。”
“你说节帅会不会有危险,毕竟他带人搜捕鬼刃,鬼刃会不会先拿他开刀?”
“不会。”
“其实我也觉得不会,节帅既然把你放在二郎君身边,自个身边自然也不会缺侍卫。这么多人保护节帅,绝对不会有危险的,是吧。”
“也许。”
温翎发现了,溯回是真的不爱说话,他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无论是听人说话还是与人交流的时候,眼神都是空洞无神的。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将自己困在那里。
也许没有人能打破他的防线。
“你真无趣。”温翎小声嘟囔着。
溯回缓缓抬起头,温翎正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他平静无波的眼眸有了一丝光亮,那是太阳的轮廓。
“你的眼睛不疼么?”
“我很喜欢太阳。”
温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刺眼的光芒让忍不住她立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是一片黑茫茫。
“谁不喜欢太阳,可你也不能这般看着它,伤眼。”
溯回垂眸,眼神归于黯淡:“你不懂。”
温翎是不懂,溯回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漫长而煎熬的时候总算过去了,三三两两的学子从学堂里出来。温翎踮起脚尖朝里看,却依旧没有裴莳琅的身影。
“不用瞧了,若郎君不是第一个出来的,那必然是被先生留下了。”
温翎听到溯回的话默默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用午膳啊。
“今日若是默不出这首词,你们就跟着老夫一起挨饿吧。”
“是,夫子。”几个声音虚弱且无力,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