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心心相印(上)
怀州城说是南方四州之首,也已经是四州中最西的城池了,所以客栈的伙食,沈唯臻并不
习惯,江南饮食,莫不是色香味俱全,清淡甘美,喂得沈唯臻饱饱的。而进了怀州的客栈,点菜时沈唯臻都要添一句:“少搁花椒啊!香料也要少放!”若不然,端上来的菜便只能用重口味三字来形容了。重口味啊,叫沈唯臻如何吃得下。周夜倒是个嘴吃四方的孩子,不很挑食。小心再小心,挑刷再挑剔,江南小孩儿陈照还是在半夜里饿醒了。
啊呀,好饿好饿。
沈唯臻受不了了,晃悠悠飘到柜台,唤醒当值小二,重金诱惑想叫根鸡腿吃。奈何大师傅早就回家,当值小二也不会这油煎火燎的事,沈唯臻悻悻然上楼回房、转身关门的时候,透过即将闭合的门缝,沈唯臻忽然发现三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行过来,霎时停手,从门缝仔细看。
他的房间在转角处,房门正对走廊,清楚地看见三个互相使个眼色,一人打头,两人殿后,蹑手蹑脚推开门,猫一样溜进去。
沈唯臻没纯到以为他们是采花贼!而且房里一定有同伙,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方便地推开有插销的门。三人以上的夜袭,周夜有危险!他想去支援,这才想起在金陵城郊,周夜就用一柄扇子就削断了自己的剑!还有白日里挑战李济春时,沈唯臻看得分明,周夜是挂在二楼上,用扇子逼出迅疾的剑气,生生斩断了红绳。周夜他,可是有这般功力的啊……然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见死不救也不是他沈唯臻的性格。于是他溜回房,少项,一脸郁结地提着一根鸡毛掸子出来了。
若是师父知道摩云剑法有朝一日由一根鸡毛掸子便出来,会不会逐他出师门……沈唯臻举起
鸡毛掸子,手握没毛的一端,“嘿”的大喝一声,直直地闯进周夜房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周夜习武多年,即使在夜里睡着也不会很沉,但毕竟资历浅,第一人从窗户翻进来,她毫无察觉,却是后面三人进来后,许是看见毫无阶备的周夜,一时心下欢喜,不觉杀气毕露,周夜一下惊醒,黑暗中手摸上了置于手边的紫玉骨折扇,严阵以待。
夜袭的四人好似是头一回干这种事,眼神递过来递过去竟不知谁先动手。他们不急,周夜可
是不耐烦了,正欲出其不意地进攻,不料更加出其不意的事发生了。随着一声大喝,原本虚掩的房门被豁然捅开,一根鸡毛掸子横冲直撞地间进来!
偷觑了一眼来人,周夜只能感到,太阳穴突狂跳。
什么时候,她江南无影的眼神都这么差了!金陵初见时,她见他一身白衣胜雪,在她浅薄的阅历米看,也算是个风度人物。接下来城郊初次交手,两人往泥浆里那么一滚,啪!形象略毁,再后来,一路口他或聒道或无赖,是怎样都好,但却是如何也联想不到那白衣公子!现在,又是鸡毛掸子!
那多美好的形象啊,全给毁了……毁了!可是不知为何,即便形象崩塌至此,周夜依然觉得,她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他。可能是对江南于民有天生的好感吧?她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胡思乱想之际,鸡毛掸子已是威风凛凛地挥舞出九长九短的摩云剑法(周夜已是不忍心再看了),亏得他运气好,进攻的第一个对象竟然是对羽毛过敏的,一时间左躲右闪,喷嚏连连,同行三人皆目瞪口呆,居然忘了出手支援。于是,那人毫无招架之力,鼻子通红,沈唯臻一把打下他手中的剑,掂一掂,颇嫌恶地甩开了鸡毛掸子。
此刻,那三人才恍然大悟,分出一人剑捣沈唯臻,两人转身刺杀周夜。周夜早有防备,往床内侧一滚,眨眼间,五人乱七八糟鸡飞狗跳地缠斗。前一人掉了鸡毛掸子,于是成为二对四的混战。
“你醒的很及时!”沈唯臻一剑挑开刺向周夜后心的偷袭,忙里偷闲地调侃一声。
周夜嗤了一声,似笑非笑:“亏你想到。鸡毛掸子,气死你师父!”
沈唯臻讷讷呛声:“我的剑还不是叫你给毁了。”
周夜默了,不知道是忏悔还是什么,忽然一声清叱:“左五步,回刺!”
——来袭的四人中,有一个人是使双剑的,所以被鸡毛掸子搞得狼狈不堪的刺客在失了剑后,也有备用可以使,他们意在周夜,故虽是四剑敌二剑,也是匀出三人攻击周夜的。在狭小的客房内,加上沈唯臻的全顾虑,饶周夜剑术了得,然仅以玉扇对战,也难敌三人之力。三人纠缠得紧,她没机会拔剑。多年的练剑经验和方才的观察,周夜感觉对方会有一处破绽,所以就命令沈难臻出剑。
这是个险招。因为一来,周夜并不确定是不是有破绽。二来,无论有没有,沈唯臻剑尖所及处,将正是周夜刹那之前在的地方,稍有不慎,沈唯臻便会伤到周夜,而且,伤得很深。
——沈唯臻不清楚其中的关系,他只是很高兴自己的对手比他弱,于是在考虑是杀了他还是怎样,斟酌间忽听周夜喝令,身比心快,下意识地左进五步,回身刺出。
哧——利剑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