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乏
万遍。
又是那小孩儿抱怨:“我就说他总是捣蛋,现在又把上招姐姐惹生气了,我们才不要跟他玩!”
众小孩儿纷纷附和,个个朝他哼了一声,努着嘴继续朝前走。
经晨倒是忽略了小孩,跟小孩儿计较才是小心眼儿,只是疑惑于司月的反应,于是挠了挠头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正要凌空踏行时便有一只手盖在他头顶上。
两人同时开口:
“你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不救我?”
经晨推开他的手,双手环胸,抱怨道:“怎么,不欢迎我?刚刚还见死不救。”
陈昭不回答,转而问道:“你方才不是走了?若你不回来,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出?平时我就教你不要自诩身份,刚刚那下就是后果。”
经晨墨绿色的双瞳流露出不屑,尖牙抵在唇上,似是在展示自己的身份。
陈昭看了他许久,最后有些无奈:“罢了,全当我未曾说过。所以你又回来做什么?”
经常道:“闻到她的味道了,她既然来了这儿,我自然也要回来,你不是说欢迎任何人来吗?”
陈昭扶额,指了指周围:“你确定明视来过了?”
“当然……”
“穆芊芊尚不在天城境内,不得她的委托,明视又怎么会到水天境来?你大概是忘了那次差点咬死她的族民了吧?自那以后,你瞧她几时乐意见你?”
经晨似乎没听进去,诧异道:“她不曾来过?”
陈昭叹了口气:“自然。”
见经晨努了努嘴正要离开,陈昭不由得又开口劝他:“你也别再去扰她清净,免得过后我还要去向穆芊芊求情把你抬回来。另外,别再以这副……孩子模样……示人,明视不喜欢学馆之外的孩子。”
经晨依旧没听进去,只轻轻吹了一口气,随意捻两三片绿叶就消失在原地。
陈昭无奈,最终还是妥协下来,自语道:“罢了,谁叫我还欠人家人情呢。”
……
山林深入,小径渐窄,不该属于此处的物件尽一一显现:或是华城海际孤屿上的、被一根绳子束起来缠在木柱上的彩贝;或是苍梧城中深埋黄沙之下的逐影石或深或浅地埋入泥中,上有久存不谢的花环;或有西域以西异国器物摆放在屋檐下的木台上……
林中深处竟也有一幢竹楼独立,与外面那座相比,这里的可要大了多。竹林共五层,每层设小房十余间,各间规模亦不容小看;门窗外侧有一盆新白草,用来驱蚊蚁等。此时各间窗户全开,司月站在楼外便能看到一楼屋内陈设如何。
陈昭才从竹林一侧楼梯走下来,见他已换上一套淡淡的青色的常服,长发盘起后用一发冠与木簪固定,不留半点发丝出来。
他道:“都收拾好了,你们且去看看。”
小孩儿们也许早忘了先前的事,齐齐跑向自己的房间;司月也正要动身,陈昭却走到她身边低声道:“随我来。”
司月一时恍惚,竟真跟着陈昭顺着楼梯往上走。
越往上走越安静,大抵还因小孩儿们被限制在三楼以下活动。
屋檐上尽是从屋顶被挤下来倒挂着的藤萝,墙壁上可见的镂空图案,窗台处的笔墨纸砚与妆镜黛笔,屋内矮桌上随意搁置的半卷丹青,覆盖在地板上的绒毯包裹住的旧时古籍,再有一盏炉内香木散发出古香的熏炉至于一旁。
二人在阶前脱下鞋袜——自然是除去鞋袜早已收起来的司月,赤脚踩在绒毯上。往里走了几步,陈昭这才看见了屋里的一片狼藉,只得干咳两声又解释几句,独自入内整理。
司月在竹栏前远眺片刻,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缘因将落的秋日尚有先前余威,此刻透过藤萝照射在司月身上,让她生出几分倦意。又见身后恰有一张铺好了厚厚的毯子的藤编躺椅,此番天时地利人和,司月半眯着眼顺势躺了上去,不多时已沉入梦乡。
难得的,她睡得这么踏实。
难得的,嘴角终于有几分轻松。
然而未料,一缕金丝自她发间悄然流走。
楼下渐渐传来饭菜的香味,想来众人早早地翻出了各类备好的食材忙活着,准备迎接这顿迟来的午饭。
陈昭抱了满怀的书卷,正要放在书架上时见门外无人,一时有些疑惑与不安,于是又将这些书卷暂时放在窗前的小矮柜上。
竹林背靠青山,顶层屋内中空,常有凉爽清风吹来,陈昭就此特意在风口处挂上一排风铃。
不知何时,风铃乐章奏起,近日来的疲倦有所消遣。
陈昭静默走到司月身旁,见她业已熟睡,愣了愣,不由得又轻笑一声,替她往上再盖好一层薄毯后又转身回去继续收拾。
林中泉灵齐齐聚向此处,或为吃食或为玩闹,或是童趣,或是好奇——趴在桌上、灶台上,亦或是滚进碗中已是饥肠辘辘的;游于庭前堂外,浮于花前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