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

结的白网，推门走了进去。

眼前确实荒芜破败了些，可以看的出春夏荒草丛生，待冬季干枯腐朽，又覆了雪，连条小路也不见，树枝也落了一地。

往前行进几分，前廊亦布满白网，檐下还结着冰凌，推开屋门进去，一阵灰尘扑面而来，惹得无忧干咳几声。

白父将门窗打开通风，讪笑道：“真是好久没住人了。破旧成这个样子。本来还想着明日除夕，把屋子收拾收拾回来庆祝，谁知竟忙忘了。看这个样子，也没法住了。”

“父亲军中可有事情？若是没事，你我二人就在此收拾。”无忧心中其实也想在城中过年，毕竟她知道，若来年交战，战士们怕是年节都没得过了。而且听说有许多士兵的家人就是幽洲人，他们自然也想和家人一同过年吧。一上了战场，以后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命了。

白父犹豫:“自然是好，只是这府这么大，光靠咱们两个…”

“只是将灰尘打扫打扫，其他的待明日大家都来了再收拾也不迟。”

听无忧这么说，白父点了点头，随即找来抹布扫帚，还起灶烧了热水。白父先打扫院子，无忧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提着热水，走出府擦门。

别人都是从里子开始收拾，偏偏无忧喜欢从面子开始收拾。还好这两日出了太阳，又至中午，没那么冷，否则那双手一沾水，只怕是要冻掉了。

路过一阿婆吆喝她：“姑娘，是你将军府上哪个呦，咋没见过你？”

无忧冻得手疼，知道自己不该先来擦门，正要提着水进去，听见有人吆喝她，方言中听懂几分，回那阿婆道：“大娘，我是白将军的女儿。”

大娘听到女儿二字，赶紧上前：“怪不得丫头长得这么好看，确实像卫将军。”

父亲听到这话，又该生气了吧。无忧笑笑，那人又问：“你们这是在干嘛哩？”

无忧答：“大娘，我们收拾收拾宅子，明日想回来过年。”

大娘一听回来过年，倒赖的不走了，一把挽过无忧：“你这小丫头咋会收拾嘛？大娘给你收拾！”

无忧正要拒绝，大娘直接叫来好几个人。这些人听到将军要回府过年，一拥而上就要帮着收拾。这热情真是让她无所适从，只能连连感激。

人群涌入院子，白父杵着扫帚问：“大姐，你们咋来了？”

几位大姐声如洪钟道：“听说将军要回来过年，我们几个来帮将军收拾收拾。”

“怎么能劳烦乡亲们呢？”白父虽这么说，可也未做推辞，这几位大娘进了屋，就开始自行找活干。

无忧与白父站到一处问：“让他们进来打扫可还行？”别落个欺压百姓的名声才好。

“无妨，这儿的乡亲们都是热心肠，你不让他进来，他才要怪你呢。”

二人相视一笑，也干起活来。无忧一会帮这位大娘提水，一会帮那位大娘抬桌，其实也未帮上什么大忙，手里的活总是被人抢了去。

无忧看她们如此劲儿大又能干，好奇道：“大娘在家里可也是一个人做活？家里的男人也帮忙吗？”

这时大娘才略带心酸地说：“家里的男丁啊，但凡是个身体健全的，都得上前线了。”

“这可是朝廷要求的？”无忧又问。没有了男丁，古代女人们谋生，应当很不容易吧。

谁知那大娘摇摇头：“虽说朝廷是有要求，但大多啊都是他们自愿去的。咱们这儿本就贼寇多，自从大将军来了才稳当不少。他们出去打仗，也是在保护我们。”

“你们坐镇后方，也是在保护他们。”无忧安慰大娘。

“可惜咱们这儿本就生计不好，都出去打仗了，生活就更难了。”大娘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

无忧拍拍大娘后背，说道：“大娘你放心，我记下了，日后定然想办法，让你们活得轻松些。”

大娘嗤笑道：“你一个小姑娘，能出什么主意？”话虽如此，还是感激，收起了眼泪又去做活。

太阳落下时，红色铺了满天。无忧锁上院门，向几位大娘再次作揖感谢后，上马跟白父出了城。

不知为何还真如白父所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骑马全无之前紧张之感，迎着落日走在林间，呼吸着微凉的气息，甚至有些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