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
心里想着叶戈矛,不敢见若若,却没想过她也是个小姑娘,也会难过,也会害怕。
无忧将烛火点起,放在若若眼前,安慰道:“若若,你也别太难过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之前李嘉仪的话,算是派上用场了,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她这么说呢?
“小姐,我明白。”若若哽咽着说。她抿了抿嘴,紧皱眉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随后又问:“小姐,点灯了吗?”
“怎么了?你觉得暗是吗?”无忧又点了一盏灯过来,问:“现在呢?”
若若手在桌子上摸索片刻,带着哭腔道:“小姐,我看不清。”
“看不清?这是什么意思?”无忧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看的见我吗?”
“好像,好像看不见。你点灯了吗小姐,我看不见。”若若在她脸上摸索着,随即哭了出来。无忧也慌了,站起来将若若抱入怀中说:“若若你别急,我现在去给你找郎中,我去给你找太医。”
说话间就跑出去,赶上叶行之从太尉府回来,一头撞了上去,无忧语无伦次慌乱说道:“怎么办,若若看不见了,若若看不见了!怎么办!”
叶行之稳住她道:“怎么回事?找郎中看了吗?”
“还没有,我要进宫找太医。”无忧就要往外跑,被叶行之拉回来:“你陪着她,我进宫。”
“好。”无忧点点头道:“那你快些。”慌乱中无忧一阵耳鸣,扶着额头缓了缓,回头又跑到若若屋中,看若若双眼无神不停流泪,安抚若若:“太医马上就来了,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可若若却没有一开始的慌乱了,只是平静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无忧在屋中点满了灯,握着若若的手,分秒都是焦急。
过了片刻,叶行之将太医请了过来,太医仔细观察片刻,对二人说:“姑娘的眼睛无碍。”
“无碍?她都看不见了,怎么会无碍?”无忧大吼,若不是被叶行之抱回去,只怕要冲到太医脸上。
叶行之问:“那她如今看不见了,又是为何?”
太医摇摇头,将二人请出来,道:“眼睛无碍,却看不清,应是心病。”
“你这太医可看得清楚?不会胡诌吧?”无忧毕竟是现代医学体系下长大的人,此刻冷静下来,突然不那么信任眼前人。
太医听了这话,有些生气道:“在下不说医术有多高明,也是北朝第一圣手,怎么会连眼睛有病无病也看不出来?那我问大人,这位姑娘最近可有受伤,可有吃错东西?”
无忧摇摇头:“并无。”
“那我再问大人,她除了看不清,可有头疼脑热,哪里不舒服?”
无忧摇摇头,这些她都问过了,肿瘤压迫神经导致失明是最坏的情况,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其他。
“又未受伤,又未中毒,又未不适,眼睛也好好的,那是哪里有病?在下看来,就是心病。”那太医说完提着药箱便走了。
无忧听心病二字,便想到了唐诗,若若日日和唐诗在一处,应是比自己和唐诗感情更深。都怪她一味难过,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她走进房中,纠结片刻道:“若若,太医说你眼睛没事,就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过几日心情好了,眼睛也自然好了。”
顿了顿又说:“我知道唐诗离开了你十分难过,是我最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若若,唐诗虽然不在我们身边了,但她定然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有些话,尽管安慰不了自己,可还是要拿出来安慰别人,所以这些话说出口就十分让人心虚。因为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处,所以无忧要一遍又一遍重复,奉劝,才会觉得安心。
若若握着无忧的手,她如今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如同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样子。她说:“我明白,小姐。你不用担心我。”可她越是平静,无忧越是不安。
无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若若而感到不安,还是因为叶戈矛而不安。若是她知道叶戈矛的事情...无忧不敢承担她知道的后果,甚至不想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
可她不提,也会有人提起。若若此刻拉着她的手,问了她最避之不及的问题:“小姐,叶戈矛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