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

明月与其说是兼职……不如说，她的主职便是辅导机构的老师。

从老板娘家里赶回租房拿资料再赶到补课班，其实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已，甚至比平常还要早到半个小时，于是在路上相当有闲心地吃了一碗空心粉、微辣，顺手买了些面包。

“明老师这么早就来啊？”

他们机构也就在一栋居民楼的一二楼，五个房间，算不上什么很宽的教室。每日的卷闸门都是老板的父亲自己来开的，老年人精神矍铄，起来也早，气力也不让旁人，干脆就承担了这份工作。

“向爷爷早，今天只是有时间早起便早到了些而已。您今天早上又走了多少路啊？”

明月知道向爷爷喜欢别人赞扬自己喜爱锻炼的习惯，就跟着挑了话题。

老人颇为自豪地叉腰：“从大坝上来回走了四趟呢！隔壁姓钱的走一圈都不行了，早说让他再跟着我锻炼呢！他之前还偏不听。”

这是明月入职的第二个月。

因为机构临近市二中、所以他们专职高中学习，明月自己每天下了班自然要做不少的备课工作，但她也从来不会踩线完成，这个暑假的课程准备她也快结束了。

虽然说她理科都在行，英语也是算不错……但出于薪资和人员需求、她还是选择来教数学，主要是在代初二的课，不过偶尔也会帮忙顶高中的班。

但是明月依旧把握不住她是否有资格为高中生指点迷津，所以她这些日子刷的题也不比任何一个学生要少。

她拿出第三个备课本，准备把那道解析几何的第五种解法终于付诸笔墨时——虽然这并不是她所教授的初二的数学题，但她还是喜欢做难题保持手感。过定点的两直线斜率之积的问题，果然齐次化是最优解。

嗯，不过再仔细看看……

果然还是酸奶好喝，她实在是有些乳糖不耐受，只好跟纯牛奶说抱歉啦。

“老师，你这写的是题目吗？”

小女孩的脑袋蹭过来，收不住分寸地盯住明月的备课本。她怀里抱着厚实的课业本，想必只是来问题，却被明月的备课吸引住了视线。

明月轻轻歪着头，飘逸的长发不识时务地碍事遮住视线，她只好再挽了一下鬓发。

她握住自动铅笔，蜻蜓点水般在几何图上圈画：“这个题……你这样补全模型再看看呢？然后再向看起来最没有关联的两个点画辅助线，对、这样就好。”

同学恍然大悟，在明月的指点下有了明晰的思路，兴奋不已：“老师果然还是厉害些！果然做题目的积累量很重要呢！”

明月轻轻笑了笑：“练习的目的是理解出题的思路，虽然多多益善不过同样盈则亏。老师的存在就是辅助你们开拓学习思路的——当然，这都是我一己私见。”

十六七岁的同学正是青春洋溢的好时候，补课之余也喜欢打听一下这位昳丽貌美老师的八卦，她收了作业本，眼睛里装满了好奇：“话说老师，你谈恋爱了吗？”

明月摇摇头，坦言相告：“还没有。”

同学大惊：“怎么会！老师明明这么好看！”

明月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不如说是她其实对恋爱一事兴趣寥寥。不过同学有意想和她增进感情，她就顺着问下去了：“你呢？你们是更注重哪个方面呢？”

她的语速放的很慢，右手支住脸颊，目光也浅浅地搁置在小姑娘面上，像是真情实感为此好奇。晨曦跌跌撞撞碎在了她的眸中，荡起一池涟漪。

那同学不知为何竟然无故红了脸，别过了眼：“当、当然是灵魂契合最重要啦！外在只是加分项而已……！”

明月淡淡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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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洋溢着青春的少年少女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上，为着彼此的未来而奋斗不息。

还有一件事情——关于昨天救她的那个少年，她一定要找到他，她姑且只有金钱还能回报人家。要是昨天打架哪里撞到了事后才发现可如何是好？留下伤病她又不知可真是要愧疚一辈子了。

在偌大的南城找一个人自然是大海捞针。不过、人会下意识地跑向自己最为熟悉的地方，而且如果那个人所言非虚，离成岭街东也不会很远。

这样来说范围就很小了，二者的交集处正好有方圆几里唯一的集市鹿鹤市场，不远处也有一座超市。嗯，购买日用品是避无可避，以此为起点也并非头绪全无。

如果那只是一句敷衍她安心的空话……那只能努力扩大人脉再打听下了，还好她五岁时学的素描还没忘干净。

明月整理完思绪，抬眼这才注意到后排的那个女孩子，比起其他人或成群讨论、或趁着课间找她询问，反倒是自己慌张地一会儿埋头疾书，一会儿战战兢兢地张望四周的同学，欲言又止。

这位算不上熟练的老师也多少猜到了小姑娘的怯意，她一年前负箧求学时是否也是这样与周遭格格不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