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从出发到现在,边希京走了大概三十分钟,如果梦境中的时间也是准确的话。
她擦了擦额头薄汗,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神龛。
壁柜是黑色的,看不清被供奉者的姓名籍贯,柜体上勾勒着神秘的金色花纹,肃穆华贵,却在最后一层的木板上点了两只不合时宜的红烛。
边希京跟着妈妈做过祭拜,也看过小说,没有哪家祭祀会用红烛。
红烛是喜事用的。
正欲壮着胆子一看究竟,一阵烟雾拢来,边希京谨慎地后退几步,等待雾气散去。
与她预料的相反,雾愈发浓,开始遮掩烛光。
雾气里好像有东西在踢打撕扯,恨不得下一秒就冲破禁锢,跳到边希京面前。
它咻地安静下来,飞速凝实,仿佛有人用手揉搓,像团棉花糖一样把它紧紧团在一起。
是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猫。
它舔着闪着寒光的利爪打量她,带着兽类茹毛饮血的残忍,似乎在思考怎么把面前这个十来岁的人类吞吃入腹,眼神带着十足十居高临下的傲气,然后口吐人言。
“你家里为了给你治病花了不少钱吧。”
边希京在它现形时尚能保持镇定,但!
一只猫!
一只猫会说韩语!
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可,不是在做梦吗?做梦怎么会疼呢?
猫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讥讽笑容,“不是你梦到我,是我主动找到你。”
“很惊讶吗?也是,现在社会上都没有食梦貘了,更别说是我这种级别的。”
它说着话,高傲地抬起头,身体却肥硕堪比皮球,没有它想象中的不可一世,更像边希京会在小区里喂的大爷似的肥野猫。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不要被它称得上憨态可掬的外表蒙骗。会和人在梦境里对话的来路不明的东西值得一万个警惕。
“你找我干嘛?你是食梦貘?吃人梦的吗?还是吃些什么别的东西?”
猫的四脚抵在一起,屁股稳坐在神龛的隔板上,高傲地看着她,那股子居高临下的施舍,仿佛边希京无路可选。
“我可是净化人性的使者。我要你帮我吞吃人的噩梦,作为回报,你能得到好运,很划算吧。”
边希京竟从一只猫身上看出来胸有成竹,“吃噩梦?我是人啊,人怎么吃别人的噩梦,我连自己做噩梦都没有办法。”
“啧,等你吃掉第一次噩梦就知道了。明天见,边希京。”
猫的胡须不耐烦地抖动,尾巴甩了一下就化作烟雾消失。
边希京一头雾水地原地转圈,想找出它。
等她重新转回原本的方向,神龛上看不清的被供奉者姓名终于显露,是刚刚那只猫的简笔画和食梦貘三个字。
难道是真的?
不等她细想,一股吸力拽她出了梦境。
*****
一睁眼,天光大亮,眯眼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边希京坐起身,回味那个细节清晰,过分离奇但颇具条理的梦。
敲门声突然响起,她掀开被子想自己下床开门的时候,门外的人说着"妈妈进来了",打开了门,和煦的笑容在看到她光脚踩在地板上后变做责怪的唠叨,“哎一古,都跟你说了哪怕不穿拖鞋,也要把袜子穿上,哪怕有地暖也不能光脚踩在地上啊!”
受训斥的女儿吐吐舌头,乖乖穿上了拖鞋。
“我要做早饭呢,想吃什么?偶妈给我们珍贵的女儿做好吃的。”边母说着话,把椅背上的厚家居服外套披在她肩膀上。
“阿爸和欧巴们呢?”边希京拉着妈妈走出房间。
“你阿爸一早就去公司了,你大哥也回去上班了,伯贤说待会出去和同学吃饭,他过几天就要去会社报道。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在家。”
“什么时候去公司啊?”
“下个月的第一个周一,我看了天气预报,那天天气很好,我们女儿要一起去嘛?”
“嗯,一起去。”
边母疼惜地摸摸她枯黄的头发,生了一场病,养得乌黑的长发也变成了一团枯草。
*****
晚上,边希京喝了妈妈送来的热牛奶,忐忑不安地躺进了被窝里,马上就像昨晚一样昏睡过去。
猫舔着爪子等她,看她来了,特高贵冷艳地睨她一眼,甩甩尾巴,“跟上。”
走过昏暗的路,到一面人高的圆镜前,猫蹲坐在镜子前,“看着。”
镜面上的漩涡突然逆向旋转,纹路被拉直,渐渐消失在镜面上,一张俊美男人的脸出现在镜面中央。
“你的第一个噩梦,就是这个男人。”
猫口中的男人躺在地板上,手里攥着威士忌,身边是七歪八倒的酒瓶子堆,双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