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尽残红满池殇
【一】《三五七言.青纱帐》佚名
青纱帐,逸绝尘。
高粱棵子响,脚下草虫吟。
何处高楼吹短笛,谁家急杵捣清砧。
清婉急火火地挪动着脚下的步子,可就是不出路。
友乾笑了笑,便把那包酸枣往清婉怀里一塞,抱起她来就走。清婉像是逮住了一匹快骑,双手紧紧抓住他襦衣的交领,两条腿儿就盘在了他的腰间,嘴上催促道:“快,快,你快走!”
大步流星的甄友乾疾走了几步,肩膀擦过两边的高粱叶子,发出沙啦沙啦的声音。清婉感觉很好,便像一只“知了”似的粘在友乾的身上,脸儿埋在他的怀里,听着那粗犷的喘息声。
突然,她感觉自己身下有些异常……
到了高粱地界,清婉迅速地溜下身来,气急败坏地把那包酸枣摔给了他,站在那儿拽吧着,整理自己的衣衫。
友乾一手提溜着那包酸枣,一手草草地挽掖着腰带,一边跑一边朝荷塘喊:“暮羽,暮羽,你站着,千万别动……”
友乾急匆匆赶到了水边,一把抱起了暮羽,把那包酸枣放在暮羽的两只小胳膊间,让他抱着。
暮羽眼泪汪汪地说:“我大姐,掉进水里了?!”
友乾安慰道:“没有,我与你姐去高粱那边的土山上给你摘酸枣去了……”
“那,我大姐唻?”暮羽不相信地问。
“她,她走得慢,落在了后头。”友乾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暮羽来到了凉亭,把暮羽放在石桌旁,就在石桌上打开了包裹,又顺手抓了一把酸枣递给了暮羽……
只听背后一声大喝,“你洗手了吗?就抓东西吃!”
本是对姐姐的担心,这猛然一见,却是一声呵斥。暮羽怯怯地看了友乾一眼,把手里的酸枣又迅速地放回了包裹,准备下荷塘洗手。
友乾一把拦住了他,苦笑道:“你姐是说我,不是说你……你吃你的……”说着,转身出了亭子。
【二】《画堂春.风中荷花》沈瀛\陈子龙.词 廖伟志.曲
突然,清婉冲下了台阶,一下子扑到菏田里去,疯狂地撕扯起来。
红的、白的,花瓣儿飞起,又坠落;片片荷叶破去,碎去,菏杆亦纷纷倒下了。
[歌曲]“一池秋水惹了谁?撕乱花红白瓣飞。荷倾已无擎雨盖,叶儿碎碎。水中金乌依旧,清风慢慢迟归。蜻蜓疯癫染秋悲,化蝶相随。 ”
友乾被清婉的异常举动惊呆了,他连忙下到水边,连声喊道:“你,你怎么啦!”
清婉就像没听见一样,仍是一个劲地拼命撕扯。
一阵阵声响过后,水中金黄的太阳破了,却又立即打上了绿色补丁;风也似乎响起,从耳边扫过;蝴蝶像是醉了,疯疯癫癫地逃去;蜻蜓犹如断线的风筝,歪歪斜斜地往水里扎;清婉的脸儿一会儿粉红,一会儿煞白,似那些荷花……
友乾偷偷指了指暮羽,对清婉小声喊道:“你疯了么?”
“我疯了!我疯了,都是被你逼疯的!”清婉气喘吁吁,目光暗淡地看着眼前倒下的一片荷,和漂浮着的碎花,整个人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我逼你什么啦?”
“说不让进去,你就是不听!”
听见两人争吵,暮羽赶紧出了凉亭,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姐姐;大黄狗也箭一般射到荷田边,惊恐地狂吠起来。
友乾朝大黄狗猛地踹了一脚,大黄“哎哟,哇啦”地跑开了;他又顺手抱起了斜着身子下台阶的暮羽。
暮羽却伸手要姐姐抱,清婉不得已才回到岸上。
暮羽抬起小手擦着清婉的泪珠,稚声惊问,“大姐,大姐,你怎么哭啦!”
清婉轻轻抚摩着弟弟的脸蛋,说:“姐,没哭,是眼叫风刺了。”
“你与三姑夫吵架,是为了狗狗么?”暮羽一指刚才挨了一脚,正趴在那儿老老实实的大黄狗说,“是我让狗狗进去那高粱地寻你的,你们不要怪狗狗……”
暮羽的这一番疑问,令两人瞬时尴尬不已,竟不知如何作答为好。
只听见,一向巧言令色的友乾,此时像蚊子叫似的,“唔唔”地,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歌曲]“轻阴池馆水平桥,一番弄雨花梢。微寒著处不胜娇,此际魂销。忆昔青门堤外,粉香零乱朝朝。玉颜寂寞淡红飘,无那今宵。忆昔青门堤外,粉香零乱朝朝。玉颜寂寞淡红飘,无那今宵。
想想年少时与友乾的美好,清婉不忍心与其反目,便用脚踢了一下木桶说,“我是说姑父,为了去给你摘酸枣,却把裙子放在这木桶沿上,这不,掉进去了,全湿透了,姐姐可穿什么回家呀!”
听得清婉总算把事给圆上了,友乾接着解释道:“我不是怕,走那荆棘地,你再把那裙子给刮破了么!”
暮羽又问:“那大姐去到荷塘干什么?连裤子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