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前夜
想在这三年掌管期内取得好名声,就一定得秉公处理这件事,而且这还不是他们本地的事,管起来不用顾虑太多弯弯绕绕。还有,这次的巡查官也是洛安人,我查了查,他还算是有点好名声在外,与黄家也没有什么利益勾当。”
妍畅边听她讲边回想自己在学校里学来的东西,各个地区的执政理会因地区的不同而不同,哪怕大的政策会代代延续,一些微小的风气和规章也会隔三年就变一变,每逢轮到容森地区的头领当多地区总统领,就意味着无所事事的安定日子又到来了。
“再有,这次大公审是我们两个来打头阵,别忘了,我们好歹是星灵子,这事一传开,星灵子统会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别的不说,按照律法,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星灵子统会和世俗部门都得负起保护好良善星灵子家眷的责任,为了星灵子能安心对付秽灵。先前小红绫遭殃,是因为你没有和戏班子绑在一起,如今事情闹大了,咱们又找到了那帮人参与元灵石生意的证据,你看他们管不管。”
“你连这一层都考虑到了?”
听到焕雅分析得头头是道,妍畅心安不少,望向对方的眼神满怀崇敬。
“不然呢,把握好自己能利用的一切,做什么都得这样。”
焕雅先是抱怨地拍了拍友人胸口,又拍着自己的胸膛作发誓状。
“没良心的,跟我组队那么久,还不知道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吗?而且就算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把握,我啊,也要舍命陪君子,陪你走这一遭。”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忘恩负义了。”
最后一句,妍畅是唱出来的,歌声婉转,摧人心肝。焕雅被她逗乐了,揽过妍畅,两个人搂在一起笑了好一会儿,直把淤积的苦闷全部驱散。
“好了,优势说完了,下面来说说我们要面对的问题吧。”
闹够了乐够了,焕雅及时收起笑容,从整理好的文书里翻出一份手稿,慢慢向妍畅点出这件案子背后的利害关系。
“我们现在不能完全仰仗政治清明的可能性,黄家到底是大家,为保一方安稳,他们在判决时会考虑到会不会给本地的权贵带来太大的打击,他们的支持对执政的来说也很重要。况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那位于先生人品过关,也不能保证他手底下、他身边、都郡的府衙里不会有人和黄家勾勾搭搭,给他们通风报信,帮他们销毁证据。”
妍畅这次安安分分听着,没有任何畏惧的反应,甚至默默思考该如何击破劣势,进一步武装自己。
“而且大公审的结果并不是于先生一人做主,还有两位陪审官参与决策,那两位,一个姓何,一个姓钱,不说和黄家有深度的利益关系,但上门吃饭的交情还是有的,咱们不得不防。”
说到激动处,焕雅摔了笔,重重地锤了一把桌面,激越昂扬地抒发自己的主张。
“所以,我们在庭上一定要把那帮家伙咬死了,不要给他挣扎的机会,他们敢泼水,咱们就把水给泼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的恶行闹大,弄得任何权贵都不敢给包庇他们。”
这一下,轮到妍畅担任冷静从容的角色了。她给焕雅倒了杯茶,劝对方歇息歇息,消消气,一把抓过两人千辛万苦整理出来的文稿,将自己要在公堂上做的事记在心里,后者的气也渐渐消了,摸起那支笔,继续她未完的任务。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翻书页的“哗哗”声和毛笔书写时与纸张温润的声响。屋外夜风习习,雀鸟惊啼,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静谧。
“阿妍啊,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问话的是程班主。妍畅恐他大战在即心忧过度,忙理了衣衫头发出去与之碰面,差点踩到了在她房门门槛上睡觉的猫咪。
“师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嘿,小丫头,我的问题还没回答,反倒问起我来了。”程班主气得指了指妍畅,随即卸下气,以一种老人家的口吻道,“年纪大了,睡不着,你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吧。”
妍畅应允,陪着在方方正正的庭院走了一圈有一圈,直到被吵醒的猫儿跑过来蹭蹭他们,老班主才舍得在院里的枣树前停下来。
“这树还是你跟你师娘一起种的,你是木属性的星灵子,摸一摸就能让一棵树长得又高又好,每年秋天还能掉几颗枣子给这一大家子人当糖吃,这要是换我们来照顾,这树怕是早枯死了,星灵子和凡人终究是不同的……”
“师父!”妍畅一听到师父又在强调彼此之间的差别,情绪立马如潮水翻涌,说起话来拖了长长的尾音,“您千万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们收留了我,我早就饿死街头了。”
妍畅所能追溯到最早的记忆,就是自己被放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箩筐里,箩筐被扔到官道旁的草堆中间,她一睁眼,就能看到疲于奔命的行人,无一不是衣衫褴褛,饥肠辘辘。也不知过了几天,终于有行人发现了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娃娃。饿鬼濒临极限,便会成为舍了道德礼仪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