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柳英如又去打包两个的蹄髈，方才进的那点饭食是不够补充匆忙淬体的消耗，为了晚上的行动她还得进些食物。

上楼后，陆持盈已经醒来。

她眉目间的煞气彻底褪去，唯有凤眼凌厉，扫了她一眼就偏开了。

生气。

忽然额间被人一点，柳英如抬头，沈南淮手持竹箫如持戒尺，温和而不失威严道：“认真听。”

柳英如不羞愧，柳英如低头，她觉得她回到了让她头疼的课堂。

沈南淮并未为难她，他握着竹箫简单叮嘱：“今夜子时，突袭青山宗。”

就这么叮嘱完了？

柳英如宁可沈仙君如同老学究一样滔滔不绝，也不想就一句话的功夫完事，因为这代表接下来全看表现。

什么样的表现才算合格？

好在赵屹没有放任他们各自准备，把他们全聚拢到他的房间。

赵屹客气道：“晚上的行动还要依靠子桐兄弟配合。”

柳英如明白，他这是在探徐子桐的底，他们四个人，只有徐子桐根底不明，晚上要合作还得深入了解。

徐子桐拱手一礼，把礼仪做到了过分的程度：“不知赵兄有什么计划？”

赵屹拿出黑铁令牌，眼睛看向他：“子桐兄手上可有令牌。”

又特意说：“先前，我和持盈追踪邪修时得到了几块令牌。”

柳英如冷哼一声。

合着她像是蛮不讲理的人？

徐子桐面露感激道：“多谢赵兄，我自己有一块。”

赵屹盈盈一笑，招牌“如沐春风笑”：“子桐何必多谢，日后同入一门当相互扶持。”

徐子桐点头，两人聊天，越聊越投机，途中赵屹送了他一把精铁匕首，最后他意犹未尽地说：“我与赵兄当真相见恨晚。”

赵屹亦觉得徐子桐这人大有可为，脸上笑意真切几分，心里惋惜时光相隔：“我与子桐也是。”

柳英如边啃蹄髈，边听他们的客套话，旁观者清，她能分辨出来这两人的水准是徐子桐这狡猾的毛贼更高。

不过她不打算管这件事，兀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她怕赵屹又想不开。

赵屹作为太子一直战战兢兢，什么礼贤下士、克己守礼都能往他身上套，从无逾矩之事，活成了君子标尺，原因就是他不是皇帝亲生的，怕哪天皇帝要废了他。

自古废太子几人有好下场？

一日日下来养成了他“时刻自省，端正己身”的性情，大臣无不夸赞他谦恭礼让，贤德表明，至诚至真、侠骨柔肠的性情和做派。

元泰皇帝很不满意他这样，屡屡提高东宫待遇以示看重，可他越不满意，赵屹就越不敢出错。

柳英如看不明白这对叔侄间的事情。

反正进陵山前，这种情况有所好转，赵屹为陆持盈破例了不止一次，原来他面具似的礼仪和笑容谈吐都真实放松了不少。

既然情况已经好转，她还是别赶着刺激他了。

想到这，柳英如又想点两个蹄髈了。

气血在体内流动，五脏六腑舒展活力渴求更多的养分的感觉很新奇。

她在家里从不缺药浴和上等的兽肉，狼吞虎咽完气血充足，也就没这么缓慢而持续地饿过。

她足底一蹬，腰肢在半空柔软舒展，她轻易双脚扎根在小桌配套的小凳上，整个人向后倾斜摇摇欲坠的姿态。

“咚咚。”

“请进。”

徐子桐进来时少女刚一个翻身站稳在地，他赞叹：“柳小姐好武艺。”

柳英如：“你这都第几个称呼了？”

徐子桐掰扯手指数：“女侠，大小姐，姑奶奶，英如姑娘，柳小姐，五个。”

“想好以后要叫我什么了？”柳英如有意见。

“好歹固定下来。”

“唔，”徐子桐作出为难的样子，“很难啊，英如这个名字比较少见，叫起来拗口，找一个固定的称呼很麻烦。”

柳英如知道他是在打趣她，“你倒是要求高？”

她认真思索：“英如难叫，阿如呢。”

徐子桐眸光恍惚了一瞬，“好名字，我家乡有株木棉花就叫阿如。”

“我不跟植物重名。”

柳英如顿时抛弃了这个名字，又有些好奇：“木棉花是什么？树上长的棉花？”

棉花这种植物在她的时代只能从某些遗迹里见到，木棉花恐怕更稀奇。

徐子桐回答：“是味药材，别名琼枝，清热利湿、解毒止血。”

柳英如听说是药材，就觉得这植物很好，又听了药效，觉得像是在南边高温多雨那块地长的，药效合宜，于是猜测道：“你是南方人？”

徐子桐捏紧一截衣袖，伤感道：“流浪儿罢了，哪分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