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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点点头:“比亲口说更可信。她从这里离开后,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她觉得她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你不可能跟她走,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果她想让我跟她走,也许有一百个原因,但如果她不想,只有一个原因——她不想让我看到我哥的遗物。”
甄海星默认。
黑暗中,沅来的眼眸仍清清楚楚地有从明到暗的变化:“为什么?”
甄海星没说话。一个问题的答案,不怕知道,也不怕不知道,最怕像她此时此刻这般一知半解,不敢妄言。
“她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沅来自问自答,“嗯,如果她能三言两语告诉你为什么,何必大费周章。”
“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沅来的眼眸中闪了光。
甄海星两只手包住沅来的一只手,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对沅来的考验:“我和她说,你不想一辈子对哥哥的死不明不白,她说不明不白未必是坏事。”
沅来轻笑了一下:“所以她的出发点是保护我?”
甄海星整个人向前凑,将沅来的手包得更紧:“不排除她故弄玄虚的可能!”她知道,沅来的轻笑不代表他经受住了考验。
相反,他觉得荒唐极了。
曲宴保护他?
保护他什么?
保护他不被沅年的遗物所伤害?可沅年怎么可能伤害他……他觉得荒唐极了。尽管他自从沅年死后,无时无刻不活着自责中,想过沅年死在他面前,就是为了惩罚他,甚至想过这个家没有他就好了,但一旦这种可能性浮出水面,仍是个晴天霹雳。
继而,甄海星拥抱沅来:“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做错什么?”
“如果……如果曲宴的大费周章真的是为了保护你,我这不是拆了她的台吗?”
沅来用一条手臂揽在甄海星背后,收紧:“你不想保护我吗?”
“想,”甄海星哽咽,“可我不能替你做选择。我不能把我认为的对你好,强加于你。沅来,我不敢冒险,哪怕你将来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怪我,我也不敢冒这个险。要不要去找答案,你有权力,也有义务自己选。”
沅来加上另一条手臂,再收紧,是恨不得和甄海星时时刻刻不分离,再吻她,是比过去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更视她如珍宝。
三天后。
曲宴一个人登上从锦市飞往芝加哥的航班。
她的座位靠窗口,靠过道的乘客先于她,这会儿在看杂志,把脸挡了个严严实实,腿也不说往里收一收。
“Excuse me.”
对方将杂志一放,是甄海星。
曲宴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上一推:“怎么是你?”
“你这个……”甄海星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在曲宴额头的中央,冒了一颗硕大的痘,归咎于她连续三天的饮食被一份烤冷面撕开个口子,一发不可收拾,顿顿油腻、重口味。
“你以为三十几岁的人就不会长青春痘了?”曲宴看四周,“少见多怪。”
甄海星不问自答:“他没来,只有我。”
曲宴落座后,有好一会儿,二人谁也没说话。曲宴需要时间去消化甄海星的到来。甄海星即便有备而来,即便比曲宴多了三天的时间,也需要时间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可能性。
良久,伴随起飞的轰鸣,曲宴先开口:“我以为你懂了。”
“你并不想让沅来跟你回去,如果你指的是这个,我是懂了。”
“还有吗?”
“你不想让沅来看到他哥哥的遗物。”
“继续。”
“你是……”甄海星斟酌了一下,“也许你是出于好心。”
曲宴瞥了甄海星一眼:“还非得加个也许?”
甄海星就事论事:“知人知面不知心。”
曲宴按了按发痛的耳朵:“所以,这就是你做出的决定?你在不明不白和答案之间,还是选择了答案?”
“不是我,”甄海星抻着脖子看窗外,看在脚下渐渐缩小的锦市,叹气道,“这是沅来做出的决定。”
她叹气,不是因为沅来决定的对与错。
是这才刚刚起飞,她就开始想他了,开始想小别胜新婚了。
三天前的夜晚,她把她所知道的对沅来和盘托出,她“推卸”地说这件事谁也不能替沅来做决定,曲宴不能,她不能,程珍更不能,即便是沅年死而复生,也不能。
沅来难舍难分地拥抱了她,吻了她,也夸了她:“做得好。”
要不要去芝加哥,要不要去面对沅年留下的一箱遗物,继而,面对某种程度上的真相,沅来在这个“Yes or No”的问题上折了中。
他请甄海星帮他把真相带回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