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吗？

大概是昨天晚上休息的时间太早了，李瑞醒过来时天正蒙蒙亮。

帐子里的光线被遮，透出一抹天青色的昏暗来。

他转头，怀里果然抱着一个温暖柔软的身躯，睡得正香。

外衫被脱下了，中衣却没有，此时胸口被枕住，压出了一点印子。

他轻轻抚着怀中人的发丝，不自禁露出一点笑意。

也不知道从何处养成的性子，若说行事大胆，不拘一格，却从来没有“出格”的名声，一应行事大方又妥帖。但若说她规矩，也从没见哪个大家闺秀能不顾一切地随着情郎去参军。

明明如此“古怪”，却又让人眷恋的不想放手。

他低头轻嗅她发间的香气，笑意渐渐收敛，转而生出隐忧。

顾豫章是不是确实想反，不用看别的，只要看顾家人在哪就能窥见一二。大军出发前父皇就必然已经将顾家人安置好了，说得好听些是“照料”，让顾豫章没有后顾之忧；说得直白些，便是要挟，若顾豫章敢有一丝不臣之心，手里的顾家人就是筹码。

这些当然都是司空见惯的手段，即使顾豫章再怎么与父皇少年情谊，也不能在这一点上有所让步，换做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例外。

京里既然已经发来了密信，说明顾氏族人应是脱离了父皇的掌控，所以才会有“顾欲反”这一说。

可笑父皇满腹算计，到头来顾豫章只把族人悄然转移，那这几十万大军的归属，便由不得他高高在上的天子说了算了。

说到底，“狡兔死，走狗烹”，顾豫章同父皇相处将近四十载，约莫是闻到了什么风声，以至于要舍弃了家族百年的荣耀，跑到南边来与叛乱的藩王抢地盘。

怀里的人睡梦中拨开他在头上作乱的手，翻了个身。

李瑞的思路便移到了沈清舒身上。

顾豫章如果反了，朝廷的损失暂且不提，到时候受伤最大的便是他的姻亲们。处理不好，沈家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若有心人利用，灭族也是有的。

待到那时，沈清舒不说做不成他的太子妃，怕是处境还要艰难些。

想到教坊司里任人玩弄的女子，李瑞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卷起沈清舒的一缕长发，心里有了计较。

等沈清舒醒过来，看到床上已经没了人，暗暗心奇。

往常如果她醒得早，李瑞是不介意与她闹上一会儿的——这两天怎么这么反常？

她照常洗漱，吃完饭，想跑去大营里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在门口就被拦住了。

“沈……太子妃，殿下说让您在院子里好好休息，他中午便回来。”

沈清舒皱皱眉，心里一瞬间划过了好几个想法，倒是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只是坐在软塌上看话本，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两军开战在即，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李瑞做监军又不是只挂个名，怎么会有功夫中午回来同她吃饭？

大舅舅带兵多年，经验丰富，也向来说一不二，难不成是两个人起了争执？

不对，李瑞这人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一堆毛病，太子的架子摆的厉害，却不是脑子空空的纨绔，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衅大舅舅的权威，徒惹军心不稳。

算了，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她可不想一直呆在这院子里空等结果。

万没想到李瑞一回来第一句话就把她炸了个外焦里嫩。

“你说什么？我大舅舅要造反？”

沈清舒震惊至极，从软塌上跳下来，揪着李瑞的袖子，焦急问道。

李瑞攥住她的手，回头示意属下退下，便半揽着人坐下。

他看着她眼底的焦急，不动声色道：“如果我说是真的，你要如何？”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想要沈清舒死，但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他先迈出第一步，到如今，他还是怕，怕沈清舒其实不爱他。

喜欢是必然的，每次亲吻他都能看到她沉醉的神色，大军开拔之后她悄悄跟来，他心里恼怒，却也窃喜。

但这些都不是爱。

他能为她做到一切，她呢？

顾豫章要造反，手里军权在握，几十万人听他号令，他这个身在前线的太子自然是跑不了的。

到时候，杀他祭旗，或是拿他要挟朝廷，都不失为一个好的筹码，就像他父皇防备顾豫章做的。

而沈清舒，她是顾豫章从小疼到大的外甥女，再怎么有做戏的成分，亲缘总是抹杀不了的。

她若继续跟着他，生死不保，到时候沈家若遭牵连，未来亦是不定。

可若是跟着顾豫章，郡主总是跑不了的。少了他，自然还会有数不清的好儿郎任她选，总不乏能得她欢心者。到时候，两个人也像他们现在这样，耳鬓厮磨，温柔缱绻。

李瑞想着想着，眼神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