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无恨又好奇又羞涩,因此她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期待我接她的话说下去。
“是啊,是啊,”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久之后娘子也会经历的,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天腿间便会流血,身子也比平常虚弱些。《黄帝内经》上说‘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便是这样。”
这是阴阳五行的规律,是宇宙的规律。从此女子便有了孕育生命的神职,用血肉创造血肉。
无恨若有所思,蝶翼般的睫毛在摇曳烛光下微微扇合,她的面庞稚气未脱,神情却是深思熟虑。
癸水到来和生儿育女之间,跨不过婚姻这个话题。
对她来说,婚姻将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她以后在社会上的地位。
在结婚之前,子女从父亲那获得他们平民或是贵族的身份。成年后,儿子们将自己去争取功名利禄与荣华富贵,有无数路径摆在他们眼前;而女儿们则需仰赖自己的丈夫或是儿子,依附着他们的成就挣取一个命妇封号聊作安慰,毕竟她们的聪明才智只能通过相夫教子才能细微地折射出来,封诰的诏书中往往都会称赞她们的柔顺孝敬,行止合度。
她不知道自己会嫁给谁,是文臣还是武将,是皇室中人,还是五姓少年?
或者是,他?
这是少女隐秘幽微的情愫,在每一个深夜悄然生长在静谧的闺房之中。
无恨忽然问我:“今天阿娘和舅舅谈了什么?”
我愣住,随后又有些慌张:“娘子,我不是故意去听的……”
“哦,”她淡淡道,“你真去听了。”
“……”
被她摆了一道。
她笑得狡黠:“还不是被我抓住了,快说。”
“是,”我轻轻说道,“高郎君准备为娘子议亲。”
饶是有心理准备,无恨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她追问道:“议亲?和谁?”
我一字一句复述:“唐国公府次子,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