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坑
“好个泼辣的小娘子!”
对方骂骂咧咧咳成一团,不断挥动手臂驱散尘烟,待能睁开眼睛时,燕雀已经把碎银子抢回。
“接着!”燕雀把碎银子扔回给赵观棋,“孔夫子有没有教导过你,财不露白?”
他挡在五人面前,面色冷峻,眼底尽是寒气,双手缓缓摸向后腰,生死看淡的神情仿佛不世出的侠客,又像可以一招制敌的绝世高手,五人都以为他有什么制胜法宝,一时间不敢轻举妄为。
他右手缓缓掏出一根长约五寸的玄色武器,格档在胸前,待五人看清,笑成一团:“你他娘的,是不是拿爷爷们寻开心?”
武器是居然是他从徐念珠手里抢下的刀柄。
燕雀脸上也泛起笑意:“小郎君没有石灰粉,爷爷我有啊!”
他迅速从身后抽出右手,把石灰粉尽数洒出。因为离得近,石灰粉悉数到了对方眼里,哀嚎声顿时响起。趁混乱之际,他抄起刀柄、用尽全力击打对方后颈,“哎呦”“哎呦”声此起彼伏。
徐念珠和赵观棋已经跑出去百余丈远。燕雀见拖延计奏效,撒腿就跑,三人一直跑到破庙附近才停下来。
“哎呦呦,不行了,我的脚彻底不行了——”赵观棋摔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你是不是知道有人来抢劫,故意把银子拿走的?”他看向燕雀的眼睛带着崇拜。
燕雀嘿嘿一笑:“小赵啊,论明经诗赋,我比不过你,但是论江湖经验,你可离哥哥我差远了。”
“叫谁小赵呢?”赵观棋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说不定我比你大呢。”
“小赵啊,哥哥跟你说,行走江湖,论的是经验,不是年龄。”燕雀拍拍赵观棋的肩膀:“这么论起来,恐怕你还得称徐娘子一声姐姐。”
徐念珠“噗嗤”笑出声,叫好道:“我看行!小赵啊,以后就跟着哥哥姐姐们混,有哥哥姐姐们肉吃,就有你汤喝。”
燕雀看着徐念珠明媚的笑容出神:“小娘子笑起来真好看。”
赵观棋却是闷闷不乐:“凭啥你们吃肉,我喝汤?孔夫子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哎,你们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赵观棋一瘸一拐地跟在后边,嘴里不停念叨不公平,走着走着,“砰”一声撞到燕雀后脊梁,疼得龇牙咧嘴:“老燕,你怎么停下也不说声。”
破庙近在眼前。庙依旧是破败不堪的,窗棂纸全部脱落,庙门只剩一扇,悬在空中,随风“吱呀吱呀”地晃动,透过门洞看去,泥塑观音像颜色已经剥落,合庙只有一张孤零零的供台,无处不体现着岁月的留痕。
与破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异于常日的鼎盛香火。供台被擦得锃亮,虽然没有供果,但有佛香袅袅,时不时有人进去跪拜。庙外更是人声鼎沸,隐约可以看出排成两队,他们手持碗筷不断向前,队伍尽头便是米香的来源——施粥棚。
“你说你做了很长时间乞丐,那一定有碗吧?”徐念珠眼巴巴看着燕雀,肚子应景似的叫起来。
燕雀摇摇头:“落荒逃难,早丢了。”
他见徐念珠不信,索性解开束腰的草绳,双手把短褂衣襟往外拽,露出结实的腹肌:“好叫小娘子看看,在下如今山穷水尽,最后一包石灰粉也在刚刚用了,唯一幸存的家伙事儿,就是小娘子赠的刀柄。”
徐念珠不似寻常小女孩羞赧尖叫着蒙上眼睛,反而上前一步,仔细翻看起来:“真什么也没有了?我还以为你是百宝箱呢,怎么能把吃饭的家伙事儿丢了?”
她认真翻看一圈,见确实什么也没有,愤愤然用指尖戳了戳腹肌,勉为其难道:“行吧。”
转头盯上赵观棋,吓得赵观棋裹紧衣衫连连后退:“我只有药,别的什么都没有,小娘子饶了我吧。”
那就只能刷脸找旁人借了,徐念珠回身走在前面,盘算着如何开口,迎面看到一位老妪走过来。
“几位也是逃荒过来的吧?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显灵了,给咱们送来粟米,管饱!几位跟老婆子去庙里拜拜,拜过就可以喝粥了。”
赵观棋不解:“这不是官府的施粥厂么?”
历来荒年岁饥,官府都会在城厢、寺庙、道观设置粥厂,以粥糜赈恤灾民,他在荒庙见到施粥棚,想当然以为是官府救济。
“官府的施粥棚都在县里,哪管咱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老妪冷哼道:“要不是观音菩萨显灵,哪还有咱们的生路?”
三人随老妪进到庙里。墙角处零零散散分布几人,或蹲或坐,本来慢悠悠喝着粥,看见他们进来,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总觉得不对,那种感觉就像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一般。
徐念珠率先打哈哈:“原来观音菩萨不光送孩子,还送粟米啊。”
“女施主真风趣,”老妪拿出佛香递给三人,目光在燕雀和赵观棋之间来回流转:“应该这么说,观音菩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