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簇开无主
没想到,家中出个会元竟然会引起轰动。
自哥哥归家以来,家中登门之客可谓络绎不绝,往日也没见爹爹有诸多同僚门生,如今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我数次郑重其事地小声跟翁公念叨,赶紧钉上块铁皮,松木门槛虽不贵,但我对它有感情。
不过,最令我闷闷不乐的倒不是这个。
原本以为,等哥哥回来,我们就又能日日聚在一起,但眼下他竟挤不出一点时间陪我玩了。爹爹自己忙不过来,哥哥也要被拉去应酬,成日不是被爹爹带去樊楼,就是在家中待客。想见上一面难似登天。
况且他才十五岁,和我一般大,就要应付那觥筹交错、百无聊赖的场面,真是替他捏一把汗。
我忍不住找娘亲痛诉:“娘,爹爹整日带哥哥出去吃酒应酬,还去樊楼那样的地方,会把哥哥带坏的!”
娘却一脸“大惊小怪”的神色:“儿郎们在外应酬是常事,樊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你哥哥小小年纪中了会元,现如今京中官场上的人都知道了,都赶着向你爹爹贺喜,这是好事一桩啊,也好为你哥哥今后的仕途铺路。”
我嘟囔:“哥哥这还没中状元呢,若是中了状元,岂不是连皇帝陛下的宴都要赴一赴了。”
闻言,娘笑一笑:“那是自然,还不止呢!你当郡主娘娘的父亲——当年的衍国公爷是如何当上驸马爷的?”
哥哥也会做驸马爷吗?
我微微呆了片刻,忽然想到一事,忙追问:
“难道如今已有人家有意结亲了?”
娘神色如常:“我瞧着,倒是有那么几个有这个意思的,只是你们年岁尚早,你哥哥过两年还有殿试,且先放放吧。”
我有些瞠目:“这就开始择婿了?这眼光也未免太长远了些。”
娘笑我:“家里有女孩子的,十三四岁就开始物色了,现在才想起这事,都只怕有些晚了!”
啊,难道,娘也为我物色过了吗?
我忙剖白:“我只愿一辈子陪着爹娘,才不要嫁人呢。”
娘停下步子,用指尖戳了戳我的额头:“快别说傻话了,哪有女子不嫁人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你哥哥如今已初露锋芒,前途可观,来日,若他能走出个康庄大道,也能给你觅得一个锦绣前程的。娘只有你们两个孩子,你们俩各自走好自己的路,娘就心满意足了。”
各自走好自己的路......如果哥哥的路是科考仕途、封侯拜相,那我的呢?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这样才算得吗?
夜色渐浓,闲来无事,我在房中逗弄那笼中的画眉。看着它身上的毛色比刚送来时鲜亮润泽了许多,心中甚是满足。
天气骤暖,庭院里已有不少窸窸窣窣的小虫,一到傍晚就叫个不停,倒也不烦人,反倒更凸显这院子的静谧冷清了。
二门外传来一阵人声,隽莹机灵地去打听,告诉我是爹爹和哥哥晚归,现下正往正堂走着。
我思量着,想是去向娘暮省的。
我今日早已去过,便不再去凑这个热闹。又惦记着哥哥应酬乏累,也不缠着他,只依旧与我的画眉玩。
“凌翾。”庭院里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我回过头,却是哥哥站在门口。
他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像是把身后院子里开得正热闹的桃花映在了脸上。
头上常用来束发的玉冠不知去向,只拿一根木簪和一缕缎带系着。想是累得极了,一进家门便摘了去。
初夏微风轻送,摇曳着他乌黑的发梢和发上的缎带。
我走近了些,才借着屋内暖黄的烛光和院里冷澈的月光看清他脸庞。
他的笑脸虽然还是那样清澈干净,却有些显而易见的迷糊,但并不碍事,眼里氤氲着的酒气反倒令那笑眼更显生动传情。
“哥哥这是吃了多少酒?”从没见过喝得晕晕乎乎的哥哥,我不免有些心疼。
“没多少。”他下巴轻扬一下,似在叫我放心。
“爹爹也不拦着点......”我有点生爹爹的气。
“爹自己都喝了不少,现在还不如我好受些。”说罢,哥哥笑了几声。
笑声听起来呆呆的。我不禁腹诽,喝醉的人果然都呆呆傻傻的,哥哥也不例外。
哥哥在桌前落座,端起刚上的醒酒茶,一饮而尽。
“凌翾啊,你这几日都做些什么呢?我怎么都见不着你?”
我心想,你整日里不着家,能见着我才怪。但是我不跟傻子计较,只是淡定回答:“能做的事可多了,什么弹琵琶啦,做女工啦,逗鸟啦,修花啦,反正都比喝得一身酒气回家来强。”
好吧,我还是没忍住。
“你是在怪我不陪你玩吗?”哥哥望着我,弯弯的笑眼和月牙般的皓齿昭示着他似乎很开心,眼神突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