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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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晨,风雪将息,枝头墙梢凝满白霜。
天未亮,卯时正玉琼殿便已灯火通明,人进人出。
“郡主娘娘?”
“该起身了郡主娘娘。”
雪蕊俯身立在榻前,一连唤了何皎皎好几声,床榻锦被间隆起一小包,少女闷闷出声:“嗯。”
何皎皎露出脑袋来,额发乱翘了几缕。
她将醒未醒,眼前灯火刺目,她睁不开眼,便两腮带粉地合目坐起来。
少女乱翘的额发晃了晃,人马上又要往被子里栽。
昨晚上熬得太久,何皎皎睡得很不好。
雪蕊眼疾手快地将她捞出来,“郡主,快到您去慈宁宫请安的时辰了。”
“嗯。”
何皎皎仍旧是不睁眼,仰着头伸双手让雪蕊牵她下床,雪蕊见她困得跟只小猫儿一样,怕她精神不济到了慈宁宫被老祖宗问话。
她对手底下人使个眼色,让她们将何皎皎洗漱用的水换成凉水。
雪蕊用新端上来的凉水,拧干帕子给何皎皎擦脸。
湿帕冰凉一贴上来面颊,何皎皎一激灵,眼睛睁得溜圆儿,她登时清醒,却是问,“雪蕊,他走了没?”
她记着,凌昭在她这里赖着不走。
雪蕊心中好笑,马上让宫婢换热水来,边答道:“西偏殿叫人过去伺候了,十三殿下应该还没醒。”
何皎皎直皱了眉,不晓得今天该如何把他打发走。
她簌口洗脸,搀着宫婢的手下了床。
换好外裳,何皎皎刚坐到妆台前梳头,外厅一暗一明间,忽袭寒风吹得她一凛。
帘子啪嗒一声撞在门框上,何皎皎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且听身后响起凌昭清朗声嗓:“诶,你有什么法子?”
他倒精神气十足,脚蹬长靴,靠在厅门一侧,依旧是昨日那身太监装扮,满心记挂他要混去寿光的事儿。
何皎皎哪儿来的法子。
她垂首捻了缕黑发编小辫儿,少许缓缓出声:“我去慈宁宫请安要迟了,回来再跟你讲。”
能拖一时算一时,何皎皎决定今晚赖慈宁宫不回来了,反正明儿队伍开拔,看凌昭缠谁去。
“呵,爷有法子。”
凌昭就知道她想要赖账,扯过把八仙椅拖着往内厅里走,他琢磨了一晚,“你把爷藏下人堆里带走不就成了?”
他把椅子甩到何皎皎身后一步远处,在椅子上反坐下,下巴搁椅靠上看何皎皎,“何皎皎,爷跟你说话呢。”
他腿支出来老长一截,伸脚去踩她丁香色素面裙的裙摆,何皎皎撩裙躲开,“我把你藏哪个下人堆里?”
大清早的,她不想跟凌昭闹,好言好语跟他讲道理,“我身边随侍人员早定好了,都是些宫女嬷嬷姑子的,把你藏哪儿去?”
雪蕊将何皎皎自己编的那缕小辫子收进发髻里后,从妆龛里挑出支玉簪要给她戴上:“这支玉簪奴婢瞧着眼生,倒别致得很。”
何皎皎从铜镜里望见她的动作,心噗通一跳,慌张瞥过凌昭,劈手从雪蕊手里夺过玉簪,扔回妆龛去,“我不戴这个。”
雪蕊笑笑,随她去。
何皎皎反应尤甚,引得凌昭古怪看她少许。
他倒似没瞧见,玉簪是他送她的那支寒烟翠的玉簪,但不妨碍他嘲她,“你少臭美了。”
“昨晚你可答应爷了,你只说成不成?”
“你不能消停会儿?”
何皎皎心烦意乱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我倒不晓得,寿光那么冷,哪里好玩了?”
若非她要伴老祖宗的驾,她才不想去的。
何皎皎摆弄起铜镜,照出后面凌昭的面孔,镜中少年模样英朗,挑长眉轻嗤:“你连马都不会骑,你自然不晓得。”
一年里能骑射围猎猛兽的机会可不多,京城附近山林中,只有些兔子狍子,寿光冬猎,他南下前都开始盼着了。
两人话不投机,相互不再搭理对方。
何皎皎穿戴整齐,机灵的宫婢上前收拾桌面。
何皎皎不经意间,看见装胭脂的锦绣团花小香盒,她忽生一计,想赶紧溜出去躲着的念头一顿。
她拾起香盒,掀盖捻了口脂在指腹上,眉眼弯弯回眸道,语气蓦地又娇又俏,“十三爷。”
凌昭原紧盯着何皎皎,以备缠住她,虽并未瞧明白她一番动作为何,下意识警惕,“你干什么?”
“成是成的。”
为了使凌昭放松警惕,何皎皎放下香盒,他们离得近,她坐在湘妃凳上裙摆一转,便与他面对面了。
二人视线齐平,她软声软调探身过去,尾音俞长,“只不过嘛……”
何皎皎伸手,似乎像要搭上凌昭肩膀,指尖儿却飞快拐弯儿。
她抬起凌昭下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