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得下我的身,容不下我的心
劝爹就被打断,委屈巴巴地喊。
“娘都知道,交给我就是,啊。”姜菡把萧珞研从地上拉起来推出门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回去,叫人给我备个被褥,我去找你。”
见外头没了动静,姜菡这才开始说话。
“咱们的女儿长大了!”姜菡一把将萧仲按下座位,“我方才在外头听着,那一番言语真真是壮志豪情。”
“她一个女儿家,满腔热血也只能在此间嘴上说说,若真出了门去,那一头冷水浇上来,你叫她如何是好?”萧仲正在气头上,一直冷着脸色,听了这话难受极了
“她从小博览群书,温文尔雅,才貌双全,遇事果断,她是很独立,小小年纪便能帮着你管家,甚至有时我悟不透的字句她也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我自是不愿她随意嫁人受苦,可她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吃穿不愁,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出去风餐露宿,忍饥受冻啊!”
“那你便忍心当真叫她那一腔热血满身才华全部掩入尘埃吗?”姜菡最是了解萧仲,知道他心中一直无比纠结,“难道将她一直保护在这府上就是最好的吗?她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萧仲沉默良久,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不能嫁人啊!”
“她这般刚强的脾气,若是嫁了人如何使得?我的女儿这般风华,若是困于宅院,正如她所说,属实是浪费这大好才情!可当父亲的如何不忧心啊!”
“你也是明白人,罢了,今晚不必回房了,你自己在书房好好想想吧啊。我得去看看研儿,今儿她也不好受。”姜菡见状便知道他能想明白,便不再多说。
“跟她说,爹不是看不得她好!爹是忧心啊!”
“知道了!”姜菡决定晾一晾萧仲,他心中自是清楚,不过是一时想不开,不愿意叫女儿离开罢了,“你也别犟,她正意气风发的时候,想这些也是该的。对了,记得把地上收拾一下,自己踩着了可别来找我哭疼。”
萧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无奈叹息。
“研儿?还没歇下吧,娘进来了。”姜菡见房内烛火通明,便推门而入,“咱们娘俩可是许久没同榻而眠了,今儿个娘跟你睡。”
“这是我叫冬月备下的被子,快上来!”萧珞研对着自家娘亲笑脸相迎,
“娘,你说你远嫁霖都,十余年来从未回过家,可想过家吗?”
“想啊,怎么能不想呢。”姜菡拉起萧珞研的手,缓缓道,“当年我的父亲也是万般不舍,生怕我嫁了受了什么委屈找不到娘家诉苦,这霖都离烟州甚远,离南海更远,你说你爹能不担心吗?”
“娘~我不甘心嘛,我不甘心待在这里一辈子啊。”
“是啊,娘少时也是爱玩,总想到处走走,看看,也曾经踌躇满志,想像兄长一样立一番事业,可是这世道对女子实在是苛刻极了,我很努力,我不比长兄差,我不甘心,我哭,我闹,甚至离家出走……”
也就是那一次姜菡决心离家才遇见了萧仲,那时他正要赶考,途经烟州,恰巧他在茶楼休息,姜菡也赌气在那里躲着,一来二去便熟了。
萧儒觉得未见过姜菡这般的女子,觉得她十分有魄力,她也难得见到一个读书人不反对女子读书,甚至隐隐之间还能从他的举止中察觉出几分对女子的敬重,这是她从前从未感受到的。
那时候萧珞研的外公虽说不似别家那般喜男厌女,但终究是看轻了些,渐渐地,他们相爱了。可他要走,姜菡不愿意放弃这唯一的机会,便跟着走了。
“现在想想那时我爹不同意是真为我好,若你爹非我良配,一旦远嫁,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现在。”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是啊,现在都好好的,我赌对了!”
“娘跟着你爹一路北上,经历了种种事端才有了今日,正是因为我们走过,正是因为你爹也亲眼见过世上对女子的偏见,他更是了解路途艰险,才更是担忧你,不放心你独自去南海那般远的地方啊。”姜菡说着便扭转话头,“你也是,说两句就跟你爹犟上了,你爹那我也劝过了,他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明儿个跟你爹道个歉去,可莫要再急眼了。”
“知道了。”萧珞研顺势攀着姜菡的胳膊,“娘今儿个来了我这里,可是要爹爹独守空房啦?”
“那可不,我这颗心哪,可全在你这儿呢。”
“不过若真的出门在外,切记万般小心,外头可不比家里。”
“哎,知道,谢谢娘。”萧珞研看着姜菡满是担忧的眸子,什么都明白,这一夜,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