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初醒
张静姝甫开门,一股酒味扑面冲来。
她微蹙眉头张望过去,见一个锦衣少年东倒西歪地靠在门墙处,脑袋耷拉着,一副快要站不住的样子,显然喝多了。
同一个醉汉有什么好理论的?张静姝火气立消,只想赶快打发了他:“走走走,别处耍——”
话未说完,那少年长腿一迈,自顾自闯了进来,还用手扯了扯衣领,叫嚷道:“小六子,给爷倒水去,要冰的,燥得慌。”
张静姝恼了,指着他的背影斥道:“你干什么!你这是私闯民宅,你再走一步我就报官了!”
那少年头也不回,只吊儿郎当地挥了挥手:“你报去!”
张静姝追了上去:“你看清楚,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那少年步子一顿,蓦地回头瞪向张静姝,攥住她一条膀子,恶声恶气地道:“我买的宅子,我的地盘,怎么不是我家了?你是哪儿来的奴才?”
那少年力气颇大,张静姝挣脱不开,立刻喊道:“忠叔——”
张忠闻声冲出房门,眼见张静姝被一个陌生男子制住,哪还顾得许多,端直抓过立在屋檐下的扁担,嘴里叫喊着“狗娘养的狗崽子”,一个箭步冲将上前,照着那少年后脑勺上抡了一棍子。
那少年登时晕了过去,身子如泥瘫倒在张静姝身上,两人一起仰倒在地。
张静姝急道:“忠叔,你怎么把人给——”
“哎呦,我的天老爷,你们干了什么?”一把尖细的嗓音扎过来。
张静姝循声望去,一个作小厮打扮的白净男子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拍着大腿嚷道:“就栓个马的功夫,我一眼没看着,这是造了什么孽?”
张静姝伸手往那少年鼻下探了一探,热的,遂松了口气,解释道:“没大碍,一点小误会。”
那小厮尖声叫道:“我家爷都躺地上了,还一点小误会?我可亲眼看到你们拿恁粗大一根棒槌砸人脑袋,活生生把人给放倒了!”
张静姝睃了眼张忠手里细长的扁担,辩解道:“不是棒槌,是扁担。”
那小厮边扶那倒地的少年边道:“都这时候了还棒槌扁担的,我家爷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死,我也得陪葬!”他抬不动,叫道:“愣着干什么?来搭把手啊!”
张静姝唤了张忠一起帮忙,三人抬起那少年,张静姝道:“先去屋里罢。”
那小厮道:“这倒不用,咱们就住隔壁。”
原来这家人便是东面邻居。
张静姝心下一琢磨:那少年想是认错了门,并无歹意,她把人打晕,倒是错处更大些,两户人家紧挨,仅一墙之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因此闹僵了,日后不知要生出多少龃龉来,反倒不美。
一念及此,张静姝便放软了态度,将那少年送回家安顿好后,又让张忠去找大夫,连闻讯而来的小桔也被她使唤去买鸡鸭鱼,还特地叮嘱买最新鲜的。
张忠请来的大夫瞧过那少年后,直说无碍,睡醒便好,那小厮面色稍霁,但口气仍是十分不善。
大夫前脚走,小桔便提了两条活鱼、赶了数只鸡鸭回来,叽叽咕咕吵成一片,满院子乱窜,踩碎一地花。
小桔佯作不见,笑道:“阿姐,你让我买新鲜的,喏,这是再新鲜不过的了!”
张静姝接过她的话,对那小厮道:“小哥,这些鸡鸭鱼待你家公子醒了,给他炖了补身子,算是我家一点心意,今日之事实是个误会,我们心里亦委实过意不去。”
那小厮眼见一院鸡鸭乱飞,头疼不已,又寻不出不是,一甩袖道:“罢了。”
待他进屋,张静姝立刻瞪了小桔一眼:“你故意的?”
小桔压低声道:“虽说咱们打人不对,但我就瞧不惯这家人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张静姝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就是个专爱挑事的!”
那小厮须臾又出,张静姝道:“小哥,天已不早,我们先回家去,你若有事,只管过来找我们。”
她自以为礼数做足,无可挑剔,岂料那小厮眉头一竖,断然道:“不行!”
张静姝疑惑:“那——”
“他们俩可以走。”那小厮指了指张静姝,“你不能走。等我家爷醒了,没事了,你才能走。”
小桔急道:“那怎么行?大晚上的,我阿姐一个姑娘家怎能跟你们两个男子待在一处?”
张忠立马应和道:“对,我家姑娘决不能待在这里!”
那小厮两臂一抱:“怎么着?你们想以多欺少不成?你们打了我家爷,这账可还没算呢,我对你们够客气了!”
张静姝忙好言好语地道:“小哥,我们就住隔壁,你随时能找来,你想想,我也犯不着为邻里之间的一点小误会就弃宅跑路是不是?”
那小厮道:“谁知道呢?”
小桔恼了:“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