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
老夫人对曲家的做法颇为不耻,似乎也是从近些年开始,北安城里的风气向京城里靠近了些,多得是人家想学那官宦人家的做派,可惜学的不伦不类,只学了些严苛的规矩,内里的传承没有窥见一丝。就连早年间男女夜奔也一度是件美谈,现下倒是这类的事情少了去。
对此老夫人的评价也只有一句,“这些人都是安生日子过的久了,忘了自己以前私定终身的时候。”
四房闹得不可开交,对家里其他人来说,没闹出四房的院子,就权当没有这码事情。尤其是老夫人没有插手的意思,也都乐于装着不明白。
曲映夏要被曲家放逐几乎是板上钉钉,容薏想了想还是派人去打听消息,从牙婆那悄摸买下曲映夏被发卖的丫鬟,先安置在青叶姐姐家里,容薏抽空出了趟门去见那丫鬟。
绕是见多识广的青叶,一见那丫鬟都忍不住含了一包眼泪,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脸上也青青紫紫的,呜呜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青叶姐姐解释道:“那牙婆子太狠心了,好好一个小丫头,身上的伤还能治好,但是这辈子都没法开口说话了。”
容薏认得这个小丫鬟,其实她并不是曲映夏最贴心的丫鬟,眼下这种情况,恐怕是那些丫鬟境遇更糟糕些。“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你是酥儿?”
能离了牙婆那,酥儿还心有余悸,勉强认出来眼前就自己出火坑的是容薏,激动的点了点头。
“你们家姑娘,她,她还好吗?”
酥儿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余光瞥见桌上有一叠新裁的纸,比划着示意容薏她可以写下来。
青叶意会把纸笔都放在酥儿面前,“别着急,你且把知道的都写出来。”
酥儿伤得重,字也写的极慢,容薏想到也的亏以前曲映夏读书的时候带着酥儿,现下还能写出来。看来曲家人狠,却也没用多少心思在曲映夏身上。
大约三炷香的时间,酥儿才把想告诉容薏的写完,整件事情无外乎是内宅倾轧。
曲映珠是正房嫡女,曲映夏却是继房嫡女,曲映珠作为大姑娘,内有父亲的偏爱,外有徐广晏的追捧,完全是曲家的掌上明珠。这一次要抹掉曲映夏的曲家女身份,是因为她失踪了。
更多的内情酥儿不懂,只知道因为两人有争执,曲映夏被父亲当着下人的面掌掴,然后关了禁足。一开始饭菜送进去还有人吃掉,后来都是原样送出来,下人都猜测是二姑娘闹脾气绝食。夫人已经怀胎十月,自然是没有人敢去说这件事,等夫人生产完让人去唤二姑娘,才发现她和两个贴身丫鬟已经不见了。再后来,主子们吵来吵去,出来就要打杀了曲映夏院子里的丫鬟。
和酥儿一同被发卖的小丫鬟,家里父母得了信立刻就赎了她回去,那牙婆也不知为何不顺心,让人给酥儿灌了哑药。
得知曲映夏失踪,容薏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转头问酥儿道:“大约是事出有因,不然你家姑娘定会安顿好你们。不日我也要离开北安城了,你若是愿意,跟着我也可以。若是不愿意离开北安城,我也可替你安排。”
酥儿摇了摇头,她是感激容薏的,但她也知道自己跟着容薏也难得重用。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心意,“虽然不能开口,但是酥儿现在是自由身了,只想嫁给以前有意的人,若是不能,在北安城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出家也是好的。”
“我答应你。”其他事情容薏可以想想办法,但是对方能不能接受酥儿,容薏也不能保证,只能等酥儿养好伤,让青叶和小吴掌柜陪着酥儿一块去。
回去的马车上,容薏很感叹,话本上常讲的塞外故事里,多的是重义气的男子和勇敢的女子,对那些女子的描绘甚至不如酥儿生动。叹了口气,嘱咐青叶道:“这几天让小吴掌柜去查一查酥儿说的那个人,若是能圆酥儿的梦也是好的。”
同时,容薏也并不完全相信酥儿,若是她一点内情都不了解,曲家也就没有必要毒哑她。总归是可怜人,让青叶去的时候多带了些银钱。
出城之前,青叶得姐姐帮着酥儿梳洗打扮了一番,挽了一个俏皮的蝴蝶发髻,戴上简单的银簪子,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了许多。夸赞道:“酥儿妹妹,这个发髻很适合你呢!”
酥儿口不能言,用之前小吴掌柜找来的炭笔和巴掌大的白灰板快速写了“谢谢”两个字给青叶得姐姐看。
青叶姐姐是过来人,心里很替酥儿担心,“一会你们出城,有我妹妹和小吴掌柜呢,他们都会帮衬你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酥儿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一个口不能言的人,程稻愿不愿意遵守以前的约定也是未知数。
为了陪酥儿走这一趟,青叶特意拉着枫叶陪自己练一练气势,来来回回练了好几个时辰,只为替酥儿出头的时候能据理力争。
小吴掌柜赶着车载青叶去接酥儿,一边控制着马车在闹市街巷里避开商贩,一边和青叶说:“待会见了程稻你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