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

青叶多少有些不服气，“怎么，你还怕我坏了酥儿的姻缘不成？”

“这几日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那程稻在酥儿口中是重情重义之人，但是在同村的人眼里，却是一个克妻之人，现下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艰难度日。”吴右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只是在他看来，这两人勉强绑在一起，克不克妻且不提，单单种田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问题。那程稻若是卷了给酥儿的银子独活，以后的酥儿日子未必好过。“不如等会演出戏，你就演大户人家的刁奴，姓程的要是不娶那酥儿，你就着人打杀了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明明是一桩帮人了却心愿的好事，让吴右说成了这幅模样，青叶气急了道：“可见你平时是怎么给姑娘办事的！”

吴右看不到青叶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出来她生气的眉眼，无声的笑了笑，“得，你就当我没说过，我是怕了你了。”

“你知道怕就好。”听吴右这么说，青叶心里不由得平添了几分担心。

酥儿被卖进曲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仅有的屋子也早被族里的亲戚瓜分掉了。三人午时之前到了村里，寻了酥儿的舅舅家，说是家，但是远远看着异常简陋。

看着有马车过来，酥儿的舅母李氏还以为有贵人想寻些干净的水，立刻就唤孩子准备着去打水，等马车上的人下来，一时间李氏也有几分拿不定主意，那有几分眼熟的是不是早些年被卖进大户人家享福的侄女。

“酥儿受了点伤，现在每日药不能断，自然苦的喉咙出不了声。这次我们来，是找人。”

听到侄女不是犯错了被押送回来，自家也不用出她的那份药钱，李氏大大的喘了口气，连连点头，“是是是，您尽可吩咐我。”

“给我们的马找些草料喂一喂。”青叶掏出了三十枚钱给李氏，“要细一点的草料，不能伤了马的胃。”

“我这就让我们家的小子去置办。”拿了钱李氏一点也不关心他们要找什么人，塞了几枚钱给小儿子去寻草料。

吴右先去程稻家里看看人在不在家，青叶和酥儿就在院子里坐着等，李氏匆匆忙忙去寻丈夫，家里就只有两个小女孩，一刻不停的摇着织布机。

一个小女孩放下手里的梭子，吱吱呀呀的声音戛然而止，出了房门径直跪在酥儿面前，“姐姐，求求你带我走吧！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

酥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些孩子恐怕以为自己被卖出去过得是很好的日子，甚至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哭着求着想让舅舅舅母不要卖掉自己，可是当时为了那些银子，直接就签了卖身契。这卖身契一签，可是终身为奴为婢，身家性命都交到了主家身上，即便是被打杀了也不会有人过问。

“你可知，你姐姐的日子也未必就好过。”青叶看她可怜，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这位姐姐，日子再不好过也比整日被锁在屋子里织布好，今日勉强织成半匹，明日就得织成一匹。”小女孩伸出手来给她们看，十个手指已经隐隐约约伸不直了，“我家里的光景不差，可是我和妹妹整日在屋子里，她已经要看不清楚东西了。”

纵使心里不好受，青叶还是要说清楚，“我们如何能带你走呢？拐带少女，重则砍头，轻则流放。”

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青叶于心不忍，塞了一些钱给她，“这些不多，但是应该够给你妹妹抓药治一治眼疾。”

小女孩把钱推了回去，苦涩的说：“这些，我们都用不上，娘会发现的，我们也没办法煎药。”

酥儿伸手在青叶手里写了几个字，青叶点点头转述给小女孩，“你且忍耐些时日，你姐姐会想一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