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重逢
李佑宁回到了熟悉的住宅。
院内一副荒废了许久的样子,杂草枯叶随处可见。
经历种种后再回到此地,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走到了当时家中还未遭巨变时与父亲母亲最爱去的小院。绿藻池中的水被寒冰暂停,百年老枫树下摆着茶具的青石圆桌被冬雪落满。
他走过去想把那副茶具收起来,手指触及到茶盏,种种回忆涌上心头。
儿时他常常在这棵老树上攀爬,结果不慎失力从树上落了下来,把母亲最喜欢的茶具碰碎了好几只。
一片狼藉下,完好的茶盏只剩下了三只。
母亲知道后,十分气恼他让自己受伤,责罚他抄写家训二十遍。
小时候的他自然是又哭又闹,还好有父亲柔情的劝导,所以这件事也算不了了之。
也因此,这个地方成了他们一家三口常常坐在一起聊天玩乐的场所。
不过母亲一来到这个地方,就会想起他小时让自己受伤的事,然后恼他几句“上窜下跳没个男儿样”的话。
一幕幕涌上心头,手指抚摸着碧绿的茶盏,让他眼眶发酸发涩。
“阿…宁。”
可能是看到茶盏太过入神,李佑宁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假山处的人影。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有些惊恐。
惊吓之余,一只茶盏从手中脱落,磕到了青石凳,稀里哗啦摔在了地上。
“阿宁…”
又是一句阿宁。
假山后的人影刚说出两个字就泣不成声,腿脚仓促往前迈了两步,跌落进了雪地里。
再后来人影索性将脸埋进雪中,大声嚎泣起来。
李佑宁见到这癫狂到有些疯魔的女人,面露怯懦,连连后退。
约莫后退了四五步,后脑勺就撞入了一个透着冷香,胸脯柔软的怀中。
“陆小姐…”李佑宁回头看去,怔怔道。
赵景程点了点头,将他扶到一侧,对着不远处在雪地里嚎啕大哭的女人叫了一声:“李牧枫阁下。”
这是…他母亲的名字。
赵景程走近了几步,两人似乎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随后雪地里掩面哭泣的女人紧紧握住了赵景程的手,借着赵景程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朝他的方向走来。
然而女人迫切地走进他的眼中后,却低下了头,遮掩着自己的面容,竟没说出半句话来。
赵景程看向他,应是见他脸上尽是彷徨茫然之色,解释道:
“这位确实是你生母,先前在良储时有幸会过面,见家中遭如此变故,才使得她如此狼狈。”
李佑宁却没靠近,他记得他的母亲言行举止总是带着种高人一等的傲气,衣着到发丝总是一丝不苟,决不会让自己露出一丝狼狈的姿态。
可如今他的救命恩人却对他说,眼前那名形容枯槁,衣冠不整,甚至有些疯疯癫癫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李佑宁站在原地,甚至有点要后退逃离的样子。
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往后退的步子,李牧枫眼里浮满心痛。
……
她究竟何以至此?
她有些不敢去靠近阔别了五年的亲生孩子,甚至连她亲生孩子后面的一草一木都不敢细看。
面前是曾经一家三口最喜玩乐的地方,只要触及一眼,李牧枫就会忍不住去想往昔的欢声笑语,更使得如今的物是人非让她头痛欲裂。
她不敢贸然往前靠近,脑子里懦弱的想:毕竟她与她儿子五年未见,想必李佑宁对她的面孔早已生疏,才有如此举动。
大抵是不忍这母子二人陷入这种僵持的境地。
而且此地寒气深重又夹有风雪,看李牧枫衣着凌乱单薄,恐其受寒病侵袭,南施遥故兀然出言:
“也怪我们的冒犯之举,未曾事先说明便直接登门拜访了,如今李郎中姿态不佳,使得母子相逢这样的喜事都变得冷清了,还是回房休息休息再相认吧。”
赵景程亦是说道:“回房中也好,换身衣服,你们母子二人再见不迟。”
李牧枫僵着头,动作迟缓的点了点脑袋,但还是不忍先行离去。
她太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转身回房后,刚刚还站在这里的亲生骨肉就像雪花一样消融在雪地。
害怕如今见到的一切是她在雪地里将死之际,被日思夜想之情所施舍的幻想。
所以脚底下仍没有动作。
见到了主人家,宅内主人没先动身,赵景程几人也肯定不会走到前面去,便静静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片刻,李牧枫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迟缓拖着步子向身后的屋子走去。
一直躲在赵景程身后的李佑宁突然冲了出去,跪抱住了以狼狈姿态往房中走去的李牧枫。
“母…”剩下的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