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一声是我的。
工藤新一死去了,可毛利兰活着。
–一年后–
明明是夏夜,可我却觉得冷。
我最喜欢的人因为我幼稚的要求死在了多罗碧加乐园,可我在他死后却同园子在那里享受快乐,我甚至忘记了他。
泪水从脸庞滑落的时候,我在没有灯的屋子里斥责了自己一句,“你可真是可恶!”
太多被忘却了的回忆因为他的名字而解锁。我想起他办案时意气风发的身影;想起他每次别离后重逢时掩不掉的虚弱神色;想起他每次要突然离开我去办案时的为难模样;想起我曾对着他央求“拜托你,请不要再丢下我”的面容……
太多太多,我似乎总会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
而他这回彻底溶进夜色,溶进过去,溶进几乎丢失的回忆,工藤新一再也回不来了。
泪水像是流不尽一样,满面都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大声嚎哭起来,像是最为狼狈的兽类。
门在片刻的响动后打开,我被妈妈搂住,却完全感受不到来自她身上的一点暖意。
“不要想了,兰,妈妈在这里陪着你。”
“兰,深呼吸,不要太激动。”
“……”
他们手忙脚乱着,像是初为人父母,可我顾不上在意这些。
“我害死了新一,妈妈,新一死了,他死了一年了,但是我把他忘记了,我……”我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如洪水泛滥着,它将理智击溃,也让我没有办法站起来去面对新一死去的事实。
妈妈紧握着我的手,试图为我传递力量,那在法庭上一向有力而强势的声音此时慌乱而破碎,“兰,不要再想了,那不是你的错。”
我试图听进去这让我振作的话,可又觉得难以接受,就好像是刻意撇清关系一样,那样苍白而无力。
“可是,我……”
爸爸站在一旁,手抓着我的肩膀,有些用力,让我回神。他像是要点一根烟似的,却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带烟,干脆又将手放下,他的声音沉重而闷,“兰,睡吧,爸爸明天带你去看他。”
“我真的,能去看他吗?”泪裹着的视线里,本就匿于黑暗里的父亲的脸看得更为模糊,像是梦里不真切的场景。
“当然可以,那小子怎么可能会怪你。”也许是担心我再胡思乱想,爸爸又说,“睡吧,别再自责了。”
第二日去了墓园的时候,天上落下小雨,像是也在为新一哀悼似的。
今天是他去世第366天的日子,整整一年零一天。
我已经准备踏上十八的门槛,可他却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墓园的管理员给了我一封信,信封有些旧了,我站在新一的墓碑前,在父亲的伞下开启了信封。
信上的字迹漂亮而张扬,而内里的情感却有些闷。
『蘭ちゃん
(小兰)
お元気ですか?
(你好吗?)』
开头那亲昵的称呼同问好让我不禁落下泪来,我继续读着,仿佛能够领会到写信人当时的心情。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你应该是像从前一样总能振作起来的模样,虽然这个希望并不切实际。你是个很可爱又兼顾善良的女孩,沙朗跟我提起你时称你是“天使”,而你正是这样的人。可善良过了头,便会把一切揽在自己的身上,新一的离去原因并不在你,你无需太过自责。
明天和意外,哪个最先到来,我们都无法准确预判。你因为受惊过度而变成医院里那副模样,但是罪魁祸首只能是那群罪犯,新一那孩子和你都是不幸的受害者。为了不引起你痛苦的记忆,我和优作没有去看你,可你要相信,你和新一都是值得被爱,被关心的孩子,我没有理由去责怪你。
……
最后,如果你耐心看到了最后,请振作起来,带着新一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拜托了。
希望你能好起来。
工藤有希子』
泪水不知何时落了满面,我感受着新一母亲的心情,吸着鼻子进行扫墓的流程,雨水和勺里的水漫过,洗落覆在上面的灰尘,放上花和摆好水与贡品后,我闭着眼睛,手中拿着一柱细细的香,似是神明前的信徒。
若是一年前,若是有神明,若当时新一活下来了……
然而再多的假设也是徒劳,我必须接受这个灰暗的事实。
雨仍旧下着,香也燃到了尽头,我将其插在墓前,也逼着自己振作起来。
父亲一直没有说话,他从前嘴上和新一不对付,可实际上也瞧得上他。
但我们必须接受他已离去的事实。
那些过往相处的记忆,都是真实的,也已彻底停留在过去,无法再运行。
从前的时候,我央求新一,拜托他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