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脱臼的疼痛的刺激到柯阮青的每一个细胞，他没想到面前这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敢做出这种行为。李林梅更是被吓得疯狂地按着护士铃。初念的脑子在柯阮青的惨叫、李林梅的尖叫、护士铃的吵闹中清醒过来，她强压了自己不安的内心起身，不顾沈远的阻拦，站在了柯阮青的面前。

柯阮青面色苍白，看起来狼狈不堪，初念反而笑出了声：“柯阮青，我奉劝你，如果你敢报警，我也敢报警。”

柯阮青把手机又放进大衣口袋，护士赶了过来：“怎么了？”

李林梅嚷嚷着：“造孽啊，你们的沈医生把别人胳膊弄断了。”

护士一脸不可思议：“沈医生？”

“对面这位先生对我进行人身伤害，沈医生只是在保护我，我妈糊涂了没看清。”

护士当然是站在沈远这边，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对于沈远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

只是问了初念：“需要报警么？”

“不需要了，谢谢。柯阮青，你需要报警么？”

柯阮青几乎是咬碎了牙说道：“不了。”他竟没有看懂她，她的柔弱竟似乎都在蓄力。胳膊的疼痛已经消磨了自己的意志力，他不再停留，直接扭头离开。

初念在柯阮青离开后便忍不住向后仰，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沈远在旁边赶紧扶住了初念的腰，初念没忍住把脸埋在沈远的锁骨那里，就像小时候被球砸到脑袋后，晕晕沉沉的感觉：“谢谢。”

沈远的戾气在这个拥抱中消散了，转而取代的便是心软：“怎么谢？”

护士在旁边捂住嘴巴看着这两人，铁树开花了！护士没忍住赶紧跑出去和姐妹们八卦。

初念想了一会，呼出温热的气体一直在沈远的锁骨那里环绕着：“请你吃饭。”

“好。”日子很长，十年了，沈远不急这一刻，那些在漫长岁月里堆砌的围墙，终有一天他会打破。

初念这次没有在病房停留，给胡大姐打过电话，她便离开了。李林梅的脸色很差劲，胡大姐赶来看到了她的状态还以为是躺久了身上疼，连忙给她按摩起来，李林梅还是恹恹的样子：“胡大姐，我管不住我女儿了。”

胡大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闺女可好了，那么大个女娃，给她多点自己的空间吧。”

……

初念小口地喝着白色保温杯里的热水，呆望着蓝色窗帘，等着沈远下班，她的思绪乱飞着，把窗帘拉开，雪又下了起来。从楼上向下望去，来来往往的人们，匆匆忙忙的救护车，看起来芸芸众生一切都像是为了活着而拼劲全力。

初念心生一种莫大的怜悯，这种哀切袭击她，她忍不住咬紧自己的嘴唇一直流泪。这是又在难过了，深呼吸深呼吸，她拍着胸口对自己说，脑子里一遍遍回忆大学心理医生教给她的方法，不断的想要转移注意力。

“你的心理问题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你的母亲，你要让她去做心理辅导，否则你们两人之间只会彼此伤害。”这些话当初念对李林梅诉说时，却遭到她的大声呵斥：“我只是神经衰弱！不是神经病！别用这种方式博取我的同情，你和沈家这辈子也不会有关系！”

自此以后初念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只是自己在学校因为心悸晕倒时，室友心疼不已，想要和她的家长联系，她也是摇摇头。

十年了，因为想念过重回到夏城，自作自受也算，作茧自缚也算，只是不想说完那半句再见。

沈远忙完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只看见初念缩在自己的被子里睡着了。软乎乎的样子，沈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甚至只在想，只要初念回来就好，只要能看到她就好。

他走进蹲下起看着初念，鼻子眼睛都是红红的，看起来是哭过了，念念，哭累了才睡着了么。

她今天把头发扎起来了，前面的毛发碎碎的，在被窝躺的毛茸茸的。他想起小时候初念嚷嚷地说着自己胎毛真不好看，其他女生都没有，要用剃须刀把它剃掉，他夺走冷笑道：“你要想变成秃头，你就剃吧。”到底初念还是害怕变成秃头，赶紧把剃须刀还给了沈远。

初念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到了，忍不住皱皱鼻子醒了过来，发现沈远就蹲在自己的面前，她脑子不清醒就直接抱了上去，把脸埋进沈远的锁骨里。沈远呆住了，两只手举起来，缓了一会抱紧了初念。

最后还是沈远摸着她的头与自己拉开距离。

初念缓了缓情绪：“走吧，去吃饭。”

沈远拍了拍初念的脑袋：“好。”刚准备站起来，突然跌在了床上，腿蹲的时间太长，麻了……沈远无语凝噎，骨科医生竟然还犯这种错误，看着沈远一脸生无可恋捶腿的样子，初念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就是人的情感吧，能让许久未见的人依旧保持着温度。

初念和沈远把车开到门卫室那里，值班的老刘走了出来：“沈医生，今天下班比较早啊，还没来得及给你整车玻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