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惊变
花朝节的热闹仍在城中弥漫不止,李府花园中依旧听得见熙熙攘攘喧嚣声,亭中几人却不见方才庙会时开怀。
我们三人各自端坐,冬儿有些为难打量着我与李未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未年见我正生着闷气,只得朝着冬儿苦笑。
很快仆人端来温酒,这才打破僵局。
李未年先为我倒上,又为自己倒上一杯,随后举起杯敬我。
“妙生,我先敬你一杯。今日之事属实是隐瞒你了,虽是受伏墨先生托福,但你心中有委屈便是我的不对。”说完便连饮三杯。
我心中仍是不满,静静望着他喝完,却并未出声。
他叹息一声,继续道:“你有所不知,其实近些日子来,伏墨先生总是噩梦缠身,心境极其紊乱,那日甚至还呕血。”
我不由得心中一颤,今日所见的伏墨,并不似虚弱至此。我皱起眉头看了李未年一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都是伏墨先生不想让你知道的,故而隐瞒。近日情况愈加严重,才不得不返回孟澜山修养。今日现身于庙会中,就是专程为了和你道别的。”
我心中虽感欣慰,却又为伏墨而担忧起来,想亲眼看看他的病情,便立刻拿出了那块宝石。
“我想当面见他,我只要敲这块石头便能见到他。”
李未年望着我手中的宝石摇头,神情稍显凝重。
“不,妙生,你应该留在更紧急之时,伏墨先生会很快痊愈。”
我怔怔地望着李未年,随后将石头紧紧捏在手中。
冬儿担忧的望着我,将手轻轻覆在我手上。
不远处的寺庙,花朝节的灯火还尚未熄灭,李府中的春夜在我们三人对饮中渐渐沉寂下来。
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尖锐得好似锋利的刀,将李府上下砍了个稀巴烂。
我们三人听到叫声后,对视一眼,便连忙跑到了前院。
李家二老的院中站满了仆人,走上前便看到人群中围着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她满脸泪痕,瞪大的眼中写满了惊恐,身子抖如筛糠,那模样似是见了骇人情景被吓坏了。
李未年扒开人群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仆人回:“回少东家,玉柳本是杂院的丫头,夫人传话说要用剪刀针线,玉柳送过来时便被吓呆了。少东家,谁知夫人和老爷……”
仆人并未继续讲下去,李未年却浑身一战栗,身子晃了一下。
冬儿连忙扶住他,他缓了缓神,立刻冲到房门前。一把推开房门跑进屋内,望向东侧睡房的刹那,他身形一僵,眼中先是惊骇之色,再是失魂般的空洞茫然,挺拔的脊背此刻正摇摇欲坠。
我快跑几步想去扶他,冬儿快我一步,先掺住李未年。
他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冬儿身上,我赶忙从另一侧掺起他,然后一起扶他靠坐在椅子上。
余光只瞥见睡房处有一道人影,冬儿在一旁为李未年理气调息,我得以分神再次看向睡房。
睡房内一切如常,床幔中影影绰绰姿势,除了那道诡异的人影。
我慢慢靠近,透过薄薄的床幔只看到那人背影,似乎是李行舟的背影,脸却诡异的面向前方。
直到站在床前时,才看清了面前诡异,不由得瞪大眼睛,因为正对着我的那张脸是李夫人。
我颤抖着双手拉开窗幔,我看见她正被极细的丝线穿吊起来,同样被吊起来的还有李行舟。
他们二人犹如提线木偶般,被丝线摆成了眼前的诡异姿势,李行舟背对着我脑袋低垂在胸口,李夫人身形娇小被隐在李行舟身前,往日里娇媚的脸此刻正靠在李行舟颈窝处。
因为床幔掩着,方才难以看清里面的情况,然而此刻这番情景,更让我汗毛悚立。
我浑身颤抖着,才勉强回头看一眼李未年。
他正空洞的望着床榻内的惨像,脸上失了所有神色,好似一张褪过色的粉纸,了无生机。
也许此刻我的脸色也极度苍白,我慢慢拉下床幔,重新挡住床榻上的惨像。
冬儿正站在李未年背后,李未年虚弱地靠着她,她眸子中满是担忧,看看我又垂眸盯着李未年,显得有些慌乱。
冬儿直直的盯着我身后,面露惊讶地喊道:“还活着,李老爷还活着。”
我和李未年看向床榻内,只见李行舟正试图抬起头,却因丝线控制尝试无果。
我喊道:“剪刀,快拿剪刀来。”
李未年又重复了一次:“剪刀,拿来,拿来……”
仆人很快拿来了剪刀,我刚要伸手去剪丝线,却听见李行舟含糊不清的说什么,隔着丝线我尽力靠近一些。
他声音极虚弱:”有毒,线,毒……”
我回头对李未年道:“李伯伯说线有毒。”
他望着我眼中还有些空洞,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