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邪避邪

短暂落魄的样貌全然不见，嚣张跋扈的火苗倒是蠢蠢欲动。

“你要是闲着把办公室打扫打扫，把过去三年的资料都整理归档，我回来检查。”

“我忙着呢！信号不好……”

这天下午，成大川来到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地，与洛琳和李雪都有关联的景阳小区。

老小区没有严格的门禁，成大川很随意地进入小区，抬头便看到了三号楼楼牌号。203室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很自然地映入眼帘，他确信自己今天不会白跑一趟。

多次敲门没有回应，成大川推断房主还没下班，索性就在小区花园里和大爷们一起下象棋。

晚上八点，象棋局早已散场，成大川在小区门口吃了碗面，又在楼下溜达了好几圈，终于看到203阳台的窗户上透出暖黄色灯光。

这一次敲门有了回应，开门的男人看上去比成大川差不多年纪，脸上疲惫的神态和因为汗水而黏成一缕一缕的头发都表明他这一天的工作并不轻松。灰蓝色的外套被主人皱巴巴地扔在玄关处，成大川见过很多次相同的外套，上面印着某个快递的标志。

在房主开口之前，成大川率先递出了名片。“您好，我是向阳房产的房屋托管经理成朗，请问是您的房子需要出售吗？”

“向阳房产？”男人接过名片，表情很是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过向阳房产？再说我也没联系中介出售房子啊。”

“您在这一片没听说过很正常，我们是一个全国性的房屋出售管理平台，专门出售特殊房产的。”说话间“成朗”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三折页递给房主，“这是我们的宣传资料，您就算没有出售的打算也可以留下看看。”

“特殊房产……”

见房主被折页上最突出的那几行文字所吸引，“成朗”又小声补充：“如您所见，我们对凶宅的处理很有经验，通过我们平台出售的特殊房产可以卖到跟市场价同一水平，甚至更高。”

“怎么做到的？”

见鱼已上钩，“成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房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凑到他耳边低语，“有些人就有这癖好，特别是有钱人。我刚入行的时候也疑惑，怎么有人放着大房子不住来住凶宅，后来才明白，他们是亏心事做多了，想以邪避邪。”

不出所料，“成朗”被邀请进屋详谈。作为一个“专业”的房屋中介，“成朗”当场验证了203现房主杨成军购置房产的真实性，他注意到，合同卖家那一栏的签名正是“洛琳”，这套80平米的两室一厅最终成交价为35万元，而当时2018年10月这个区域二手房的市场单价已经突破一万元每平方，杨成军可以说捡了个大便宜。

“这还不到市场价的一半，看来原房主很着急出手啊。”

“是啊，听说这里以前发生过火灾死了个女大学生，所以房子卖不出去。其实火灾之后物业已经把里里外外都修整过了，整个楼层都做了加固。前房主为了卖房还重新装修换了一整套家电，结果也没人接盘。只有我不怕，我当时着急买房结婚就接手了。”

成大川进屋这一路都没发现任何女性在此生活的痕迹，这个家如此“朴素”，用“单身汉的宿舍”来形容恐怕更为妥当。他猜测杨成军口中急迫的事情，已经出现了变故，而这也正是他被邀请进屋的真正原因。

屋内的墙显然和楼道一样经过一番修整，洁白的墙面更显得屋内潦草又空旷。大约十来平的客厅里仅仅摆着沙发和茶几，茶几上倒是有不少东西，刚吃完的桶装泡面还没来得及倒掉，三四个空啤酒罐东倒西歪地散着，手机支架就摆在泡面不远处，充电器还在插线板上，插线板的接线就这么明晃晃地从茶几一路连到墙面的插座。

“成朗”小心翼翼地跨过那根线，假装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正想说些什么缓解此刻的尴尬，没想到房主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