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苔手术

房间中针落可闻，小辰的微笑凝固在嘴角，比他演过的任何一场戏都要戏剧化。

乔知呈的视线已回到平板上。他把键盘敲得快速且有节奏，这道声音在告诉所有的耳朵，他很专注，刚刚丟的那张卡，没有影响到他。

僵持后产生的第三秒，庄曼晴迅速捡回垃圾桶中的银行卡，一面塞入小辰手中一面将他推出病房：“幻觉，刚刚是幻觉，我们先出去。”

小辰其实没什么劲，整个人因失魂落魄而软绵绵的，轻而易举就被庄曼晴推出了病房。

关上门，庄曼晴色厉内荏地帮腔：

“他最近脾气很差，肝胆经不通畅！每个来看他的人都被他这样对待。你别见怪，他出院了就好了。”她让小辰收好银行卡：“等他悔悟，我们两个再一起好好地跟他道个歉。”

小辰捏着银行卡，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有水雾在他眼中蒸腾。

庄曼晴咬着下唇，一时间除了沉默也不知怎么办。

到底是才二十出头的男生，家里也从没让他吃过苦摔过跟头。头一次遭遇这种事，一时半会怀疑世界也是正常的。

庄曼晴闪身进入病房把那碗面端出来，碗底还带着烫。

“我花了三个小时煮的面条哦，吃了可以忘记很多伤心事，你要不要试下？”

小辰这才有所知觉地动了动，先看她，再看面。

然后，扯了下嘴角。

把小辰送进电梯，门刚关上，庄曼晴立马转身，脚底的匡威这一刻发挥出它被创造出来的使命，如何轻盈无声又迅捷地将人送到目的地。

“乔知呈！”庄曼晴一把推开病房门。

乔知呈头正侧着，预料之中地接住她的视线。

他嘴角往上一提：“要开始了？”

庄曼晴的怒发冲冠被他轻描淡写地中断，她噎了一下，但正义心沸腾着，她身正体直地回答：“是！”

她掷地有声地开口：“就算你再记仇、再怨恨，小辰也已经悔悟过了。你看不出来他瘦了吗？”

“是瘦了。”乔知呈偏了下头，眉清目秀地望她：“心疼？”

“……”庄曼晴憋出来一句：“你的心不会疼吗？”

乔知呈继续盯回平板。

无法无天的大直男，庄曼晴捏紧拳头：“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这么冷漠绝情！”

“心肌，瓣膜，血管。”乔知呈目不斜视：“以及一丁点对年少无知的人惩戒的念头。”

语气是如此地平淡，好像她这番隆重的质问只是个等他打分的表演。

庄曼晴在他最后一句话里愣了下，莫名磕磕绊绊起来：“惩、就、这才一丁点吗？”

“无法得到被害人的原谅，他应该会记忆深刻。”乔知呈微微挑眉。

她执着地绕到他面前：“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呢？”

乔知呈抬头，一眼看进她的瞳孔，心神却在这时分叉了瞬间，忍不住想象她在学生时代会用这样的表情向老师提出什么问题。

但只是瞬间。

他很快回答——他来当老师：“我的人际关系中不需要他，但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

庄曼晴还皱着眉，又眨了眨眼。

乔知呈突然很想抽烟，但他忍住了，只露出一截隐忍的眉心：“如果他在马路上的心态一直这么随心所欲，骄傲自满，那现在他进的是警察局。背的是几条人命。”

在他有条不紊的递进中，庄曼晴苛责的神情心无芥蒂地一一褪下。

他的言论倒没那么快让她立刻领悟。她是听到了骇人听闻的“人命。”

庄曼晴讷讷地立在他床边。

“面呢？”冷不防的，乔知呈问。

她立马由木讷变错愕。瞳孔中，这个男人又笑了一下，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又收卡又收面，你的小男生不算太亏。”

*

“吃点坚果吗？”庄曼晴俯身在沙发堆里挑选，拿起一袋零食回头问。

他刚刚耐心的样子像是一个偶然，这会儿又继续耳不听眼不看了。

庄曼晴掏出一瓶红酒。

“小酌？”

在那对荒谬的眉心递过来前，庄曼晴立即放下。

“那，那，”庄曼晴继续翻，眼睛一亮，拿出一盒肉松小贝：“这个，这个好吃！”

他眼睛长在了平板上。

庄曼晴找得手臂发酸，悻悻然PASS 掉小贝，嘀咕：“刚刚不已经活过来了……又开始装聋作哑……”

瞅到他正往这头看，庄曼晴立马换脸，笑容发射：“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鸡汤虾籽面。”乔知呈把 PPT 翻页：“麻烦你了。”

“……”

“那我回家给你做？然后带来？”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