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的病房
这么一看,乔川的话没有错。
庄曼晴脸蛋圆润,双眼皮褶皱宽宽一层,瞳仁圆润清澈,有一种动物的娇憨。
她看着你时,即使没有刻意的讨巧,你也觉得自己应当给她一些什么。像嘉奖小孩那样,她的纯真可以兑换一切奖励。
刚刚她安安静静,乔知呈还以为她在用淑女姿态吃蛋糕,不曾想她完成了一场需要集中精力、细致入微的小手术。
乔知呈声音莫名有点哑:“你一直在弄吗?”
“是呀,海苔太碎了。”庄曼晴把口罩取下来,露出被勒红的耳廓,她把面端到自己腿上:“那我吃面,以毒攻毒。”
乔知呈看着坑坑洼洼的蛋糕表面,一时不动。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別人这样的照顾。不论是在洛杉矶还是米兰,他的身边不缺手脚勤快的保姆佣人。八岁之前,他从未自己挤过牙膏。
可眼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喜欢”与“不喜欢”的直接选项。
但偏偏她会在这件小事上,去扭转“不喜欢”的因素,并且花费可怕的时间与精力成本。
乔知呈是不理解的。
然而受益人是他自己。他的不理解变成了一种不可思议。
耳边传来庄曼晴吃面的声音。
她坐在沙发最远的地方,恪守安全距离。但她的笑容哪怕在十米开外也是浓重又鲜艳的。她笑着说:“乔医生,还好你没吃面,我忘记放盐了。”
刚好护士来查房,一进门就四处闻:“好香。”
“闻起来香,吃起来也很香哦。”庄曼晴最后一个字已变成迫不及待,因为一个止不住的喷嚏接踵而至——阿嚏!
护士吓了一跳,站到庄曼晴面前谨慎问:“你这什么情况?普通感冒还是甲流?”
“甲流?”
“现在甲流那么厉害你不知道?”护士不敢错漏,把她拉起来:“赶快去检查一下,别传染给乔医生。”
庄曼晴匆匆撇下面碗,转头直愣愣地看着乔知呈,然而乔知呈还在一层迷思里泅游,就这么看着她被护士带走了。
一番检查和等待结果,消耗了两个钟头。
最后结果出来,她的确中奖了。
看着白纸黑字的报告,庄曼晴觉得这是晴天霹雳。
她明天就要回岗上班,工作内容早已高高堆起,甚至要加班个一周。然而这会儿,她还得闭门不出。
另一头。
乔知呈的病房里,两个护士进来把庄曼晴刚刚吃的面倒入垃圾袋。他简单明了地问:“确诊了吗?”
“对的,是甲流。”
护士把面碗也一起放入了垃圾桶,对乔知呈说:“乔医生,你要不要也做下检查?毕竟她在这里待了三天呢。”
“我没事。”
两个护士出去后,乔知呈的视线绕着病房一圈圈移动。
她的离开很突然,没有任何准备,所以许多景象都还保留着她的痕迹。
床头柜上有一个黑色胶圈,墙壁上插着她的手机充电器,她的小包放在沙发上,一支口红掉了出来。
西瓜盆栽上的宣传册折页终于松开了,乔知呈看到,康复前面是两个字“难以”——《酒糟鼻难以康复的原因有哪些》
他觉得奇妙般松开嘴角,把一个笑放了出来。
同时,心里萦绕出莫名的情绪,挤压出烦闷。
乔知呈抬手去拿一旁的水杯,动作幅度大了些,那盒肉松小贝被扫了下去。
四个金黄色的小蛋糕全部洒落地面。
其中一个小贝彻底翻了身,让乔知呈看到,它的底部还有一片没被发现的海苔碎片。
此刻和他面面相觑,仿佛在出言讥讽:
“之前放到你面前吃,你不吃,现在吃不了了吧?”
他是这样喜怒不现于形的人,但此刻,他和一盒食物置了气。
乔知呈紧锁眉心,刚要弯身去捡,刚才两个女护士又进来了。
她们来收拾庄曼晴的其他东西。
小包和充电器拿到手后,其中一个护士四处看,问乔知呈:“乔医生,那位女士还有留下其他东西吗?”
乔知呈轻扫一眼床头柜的黑色胶圈。
“没有。”
“诶?这是什么?”另一个护士发现了他打倒的肉松小贝,走来蹲下:“要我帮您收拾走吗?”
其实她已默认地上的东西是垃圾,不等乔知呈回应,护士把小贝顺手扔到了垃圾桶。
两人事无巨细,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终于要离开时,乔知呈开口:“她——”
护士回头。
“她不过来了是吗?”
“不能过来了,本来您就是病人。”护士说:“她现在要回家隔离。”
乔知呈静静垂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