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
在上京时,每逢节庆,庆南承都会给府里的下人发赏银,有时甚至比得过他们一年的薪金,还会给上半日的休沐,用以与家人相聚。今年随他到了杳庵郡的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少。
这日穆行约了桑枝同游湖东麓湖,钱妈妈早早就约好了王端端,让她带上王翊同他们一起过节。
钱妈妈提前叫儿子武晓青和同僚换了班,好叫他这日来帮忙。明说是帮忙,其实是想让他与王端端相看。
武晓青是公子府的侍卫,是个敦厚老实之人。
他进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个身形娇俏的女子,挽起水袖在厨房里大展拳脚,汗水淋漓不尽地从发丝的缝隙里渗落,她丝毫不在意,抬起胳臂一把抹掉,动作利落。
晓蓉见哥哥进门,便招呼着他,递过手里的刚出炉的蜜糖糕,说:“快来,哥,把这个端上桌去”。
王端端对他微笑点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
钱妈妈看自己儿子的傻样,偷摸地高兴。
武晓青也是个手脚利落的汉子,有他的加入,一大桌子的饭菜很快便备得齐当。
齐齐落桌,酒肉皆有。
钱妈妈从墙角挖出一坛酒,骄傲着说:“这可是咱们公子十周岁生辰时庆王御赐给公子府的贡酒,公子给府里的老人每人分赐了一坛,我一路从上京带到了这里。”
酒塞子“砰”一声被打开,酱香幽雅扑鼻,令人舒爽。
钱妈妈招呼着:“来,来,来,今个儿高兴,都是咱自家人,咱们敞开了喝”。
“阿娘”,晓蓉拉住钱妈妈,劝说:“您可不能醉糊涂了,明个儿还得为公子备早膳呢”。
“不碍事,不碍事”,钱妈妈继续给大家倒着酒,说:“这贡酒啊,酒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保管明儿个个精神爽朗。”
“大哥,你快劝劝”,晓蓉还想让大哥帮着劝劝阿娘。
又听见晓妮在对面起着哄:“晓蓉,难得今日咱们有半日的休沐,就让钱妈妈想做甚就做嘛。”
“嗯嗯嗯,就是,就是”,王端端小鸡啄米似的点点着头。
“嗯嗯嗯,就是,就是”,王翊学着阿姐的模样附和。
晓蓉乐得直笑,说:“你们姐弟俩,简直一模一样”。
“那可不”,王端端一只手搭在王翊的肩上,神气模样让武晓青有几分动容之色。
晓妮不无羡慕,说道:“真羡慕你们都有至亲在侧。”
晓妮是孤儿,自小被卖作奴仆,所幸后来辗转被卖入了公子府,与年龄相当的晓蓉十分投契,便认了钱妈妈作干娘。
“说什么酸溜子话”,晓蓉佯装生气,道:“你叫晓妮,我叫晓蓉,咱们就是至亲姐妹。”
“对,对”,王端端端起酒杯,唤着:“还有我‘小端’,我们都是‘晓’家人。来,干杯”。
一旁的武晓青还神思在外,王端端忙又拉了下他,挤眉弄眼地说:“晓青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啊。”
武晓青反应过来微红着脸,端起的酒杯颤了颤,落字铿锵:“对,你们都是我的小妹,今后当大哥的定好好护着你们”,说完将杯酒一饮而尽以表决心。
“哥哥姐姐们,可别忘记带上我这个小翊咯”,王翊稍小他们几岁,不让喝酒,只能端着乳茶加入。
一群年轻人大有这无惮天地的自由,笑闹作一团。
钱妈妈心里盘算着,若是王端端和武晓青就此成就良缘,这一大桌,可不就真正地成了一家人了么。
想此,钱妈妈更是欢喜,完全不顾及他们吃酒后的德行,任由他们肆意。
所以当庆南承出现在这小院的时候,只有王翊清醒着。他独坐在一旁,看着几个阿姐胡乱团坐地上,又哭又笑又高歌。
武晓青已经有些醉意,支着胳膊才勉强没有醉倒,钱妈妈则早早支了张躺椅,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先见延吉进来,武晓青的酒意已去了一半,刚要行礼,又见庆南承神色怫然地走进来,吓得他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公,公子”,武晓青恭敬地作礼。
这一声,惊得旁边正在玩闹地三个小女娘,骤然停了动作,又因为惯性互相拉扯着摔倒在地。
王端端站得最高,摔得最惨,跪着作礼的时候,膝盖格外地痛。
好在庆南承并未作停留,转身就走了。
“公子这是生气了吧?”晓妮有些担忧地问。
“公.....公子?”武晓蓉甚至没看清公子承是不是真的来过。
“阿姐”,王翊有些害怕,懦懦地拉着王端端。
王端端一边揉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安慰:“没事,没事,不是气咱们”。
他天天阴晴不定的,心思难以捉摸,许是公务上又遇到什么难题了吧,王端端如是想。
延吉去而往返,吩咐王端端准备些吃食,给公子承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