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馆
这几日,尼莫虽不情不愿,却还是认真地教了些给王端端,毕竟这事除了她,似乎没人反对。
鬓间留须发,梳成勾栏式样,眉心尚靥钿之名,更益其妍丽;行姿须袅娜,亦步亦娉婷,坐不能端坐,要似弱柳扶风。
脉脉含情目,啧啧打花娇,朱粉不深匀,半遮半掩半娇半妖。
“好了,剩下的就靠个人领悟了”,尼莫说得口干,连连饮了几杯茶。
“像这样?”王端端一手持团扇,半遮娇颜,一双杏眼羞羞答答地似喜非喜,问到。
倒是颖悟,学出了七八分。
尼莫见她认真学习的模样就来气,将茶盏往前一推,不客气地说:“就没见过哪门子的聪明人转挑火坑跳的”。
“好了,好了,姑姑”,王端端拉过她的手,撒着娇,卖着俏,道:“知道姑姑心疼我,可此事已定,咱往前看,好不好?”
“可别用我刚教的那套,敷衍我。”
“哪里的话”,王端端宽解着:“姑姑,您想想看,若我能成,于百贺楼,于您,于公子承,于我姐弟,俱是百利无害的”。
“哪里没有‘害’,再说,若是不成呢?”尼莫叉着腰,反问。
“我们都不会让这样的结果发生的,不是吗?”她语气坚决而有力,令人信服。
“可你落了贱籍,便不可能再许良家。这女子若无良人依傍,半生浮萍,余生怎么活啊”,她这半生见过太多前例,桩桩件件都是堪比杜十娘般悲怆涕泪的故事。
“可姑姑难道真以为,这女子遇不得良人是身籍的原因吗?那些良家的女儿们,可是就能个个和美,夫可倚,子可靠了?”
“这......”
“我倒是觉得,姑姑比起同龄的妈妈们,生活不知恣意多少。手头宽裕,吃穿用度皆随己心意,不用担心自家老头又被哪家娘子诱了去,也没有舅姑成日在耳边颐指。虽少了儿孙膝前绕,但有小厮丫头随便使啊。这日子,岂不快哉!说句越矩的话,姑姑现在看上去还同我们一般大小呢。”
尼莫被逗笑,回身同静立一旁的妤冬说:“你听听她这巧嘴儿,谁都说不过”。
妤冬便也跟着笑起来。
“姑姑,我说的,可成理?”王端端追着问。
“我看你这是贼心不小,想谋篡我的位子啊”,尼莫佯装对她戒备,说:“那我可得多个心眼子,不然改哪天,端姑娘将百贺楼一锅端了,我都还在你灌的迷魂汤里迷糊着呢”。
三个人欢欢笑笑,便算将此事揭过。
尼莫知道她性子执拗,劝说不了,只得在心里祈求天地菩萨怜悯,愿她遇吉祥,称心意。
“不过呢,实践出真知,要做好这姑娘,光纸上谈兵哪成,还是得去见见场面。”
尼莫将一颗樱桃放在嘴里,不以为意地说:“你在楼里待那么久,啥场面你没见过”。
“咱的自是不用,可三街四坊,各有不同,知己知彼,师夷长技,总是好的。”
尼莫自然赞同,她经营百贺楼多年,日渐疲怠,而如今新窜起的各秦楼楚馆,来势汹汹,百贺楼早不是当年的一家独大。
“不如,明日我去寤寐馆学个样,可好?”王端端试探地问起。
“寤寐馆?”尼莫停下手上的动作,蹭起怒气,道:“说起来就气,就这寤寐馆,不到半年时间,就将我们楼里好几位新出头的姑娘都哄了去”。
“就只我们一家吗?”
“倒不是,听说嫣红居、鱼水阁也都被哄走了不少。”
“那便好”,王端端放下心来。
翌日一早,她便携同妤冬,二人裹胸紧身,添粗眉,着寻常男子打扮,半束发持折扇,俨然清秀俊生的模样。
“妤冬,待会儿咱们自然些,不要露怯,咱好好做一回风月客,知道不?”
王端端站在驷马桥桥头,左右脚,交叉垫起,对一脸淡定的妤冬说着安慰的话。
她自然听不到妤冬的回答,咚咚地心跳声出卖自己的紧张。
寤寐馆建在东麓湖湖心的离岛之上,有常客会提前联系相熟的姑娘,定好时辰来接迎;也有新客,可打桥头从小厮处做好登记,也能乘船。
王端端悄默地打量了一圈,千娇百媚不为过,倒真是满船春色渡江河。
她不由得在心底啧啧感叹:“这女子的美啊,果然是世间最惑人心魂的”。
就说男子好色,流于表面,色*欲易熏心;而女子也看色,赏其韵味万千,各成风度,各花染各色。
船舶靠岸,再走过九转的水榭回廊,便是寤寐馆。
“寤寐寤寐,日思夜服,这名儿倒是取得.......雅而露骨。”
迎面走过来两个秀丽的女子,掂着鼓囊囊的荷包,姗姗而来。
一个说:“我们果然来对了,这寤寐馆的恩客可比嫣红居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