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松
“有这般好吃吗!瞧给饿的,慢点吃,莲花,再给他添一碗。”
老夫人端上那碗粥,舀了一勺吃下,也是微微眯起眼来,再吃了一口,笑道:“还别说,这粥煮的别致,有花生有豆子,软软糯糯的,火候也到位。隔了这么些年,我好象又吃上皇宫尚膳监里出来的珍宝粥了。莲花,小七丫头有说这叫什么粥吗?”
“七姑娘放下食盒就走了,还要去夫人那儿送呢,倒也没说这名儿叫什么。”莲嬷嬷答道。
“嗯,那鱼丸子我也尝尝,还有那饼子,也给我拿一块。”
几口粥下肚,老夫人胃口开了,又夹了筷子芥菜头丝品尝,不住点头,眼尾处聚起了丰盛菊花纹。
一碗酱油炒饭、两碗鱼丸子汤、再加一张鸡蛋饼下肚,夏德松舒畅地捂着肚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惬意眯起了眼。
“真没想到,七妹妹还有这个手艺哪!她从哪学的呀!”
“那个乡下庄子是小张氏的陪嫁,能大到哪去,总不会藏着能人吧。这两年,小七丫头不声不响的,咋现在倒露了手厨艺来了!这事透着些古怪呢!”
老夫人吩咐莲嬷嬷,“要是明儿小七丫头再来送,你问问她,这都从哪学的!”
莲嬷嬷忙应下,见老夫人用完早食,指挥了小丫头来收拾。
“唉,等等,剩下半碗鱼汤换个碗,我给大姐送去。”夏德松忙道。
“明珠丫头估摸着还在难受呢,你去看看她也好,劝她吃些东西。”
老夫人欣慰道。
漱口洗手后,夏德松拿过那个檀木盒,推到老夫人面前,“祖母快瞧瞧,孙儿给你带了好东西。”
老夫人脸上笑容更甚,凑趣打开檀木盒,一瞧,目光却有些发直。
檀木盒内衬着柔软黑绸,其上摆着一支澄澄黄的鸾凤衔珠金步摇,那颗珠子红通通晶亮亮,竟是好大一颗红宝石,垂下的流苏也是稍小颗红宝石,令人稀罕的,每一颗几乎一样大小,纯粹通透毫无一丝杂色。
“瞧这手艺,镶嵌得多好!这只金鸾凤不说其它,单说这颗红宝石,少见哪!”
“祖母,这些红宝石都是南洋来的,稀少得很哪!我得了这些,一准就想到了祖母,找蝶恋花斋的奚大师排了许久的队才打成这支金步摇!来,我给祖母带上,今年佛节,祖母带上这支金鸾凤,那排面,谁家姑娘都比不上!”
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伸手爱怜地拍打他,“祖母都老啦,戴这样一只亮眼金步摇,是要被人笑话的!”
“谁敢笑!谁敢笑!祖母一点都不老!祖母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女子!”
夏德松拿起金步摇,找好了位置给老夫人戴到发髻上,莲嬷嬷非常灵透地拿来了铜镜。
铜镜中,金步摇亮灿灿的,红宝石的光芒犹如一颗小太阳,照着那胖嘟嘟大孙儿倚着祖母的样子,孺慕之情几要满溢出镜框。
老夫人眼圈红了。
莲嬷嬷也跟着有些眼儿红,暗暗拭了拭眼角。
夏德松带着个拎食盒的小丫头走出正屋,刚来到小石桥边,张新弯腰凑了过来。他看一眼小丫头,接过她手上食盒,待小丫头退下,低声道:“大公子,出大事了!”
夏德松脚下一顿,“哪个坊子里?”
张新忙道:“不是外头,是我们府里,今儿一早老高头打开府门,您猜怎的?”
“找打!”
夏德松抬起手来,那双似乎一直眯缝着的眼睛猛然立了起来。
张新吓得一个哆嗦,飞快道:“隔,隔壁周御史夫人竟撞死在了我们门前的那只踩绣球石狮子上了!小凳子刚跑来禀告,人还在二门那儿候着呢。他说,老爷让把周夫人抬回周府门前了,周家的四少爷骂了许久,骂老爷是,是老乌龟,说要跟我们,跟我们夏府报仇呢!老爷都气晕过去了!”
夏德松“呵”得一声走下小石桥,“你让他角门出去,悄悄打听一下,倒底是何原因!我这个父亲哪,还真是个缩头乌龟!呵,天真!”
“大公子,那我们……”
“我们,该干啥干啥,天又没塌下来。再说周府发生大变故,昨儿哭了一夜你没听到啊,哪还有工夫真来我们夏府寻仇!嘴上骂骂罢了!”
他一把拿过食盒,又哼着世俚小调儿,往雕花小楼走去。
张新慢慢直起腰来,半畏惧半敬慕的目光直待他身影进了小楼才收回,飞快跑去布置了。
夏德松刚踏进小楼,就听见楼上呜呜哭声。
他暗叹了口气,询问小丫头细巧,“大姑娘洗漱了吗?”
细巧忙行礼,“大少爷好!大姑娘昨儿夜里哭了一整夜,早上送上去的洗漱水也给泼下来了,闹着要,要上吊呢!”
夏德松一甩袖,撩起袍子就踏上了楼梯,只见得楼梯上大片水渍,刚抹过的样子。他蹬蹬踏上五六级台阶,忽得一个黑影飞了下来,忙闪身,只听得“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