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薛定谔的胆量
给马喂足粮草,他们继续上路。
天气燥热异常,即便坐着不动弹也能热出一身薄汗,师令仪撩起袖子和裙子下摆,没骨头似的仰面倒在宽阔柔软的马车里,发丝铺在身下略显凌乱,两节藕臂白皙似玉,乍一望,有种无法宣泄出口的美感。
惊春摇着一面杏色团扇小声抱怨,“万骨山庄怎这个时候召会,有些路程远的宾客怕是要被日头晒脱一层皮。”
师令仪对万骨山庄的动机和想法不感兴趣,她悠悠道,“许是想让场面更热闹些罢。”
指物理上的热。
约摸又行驶了一个时辰,马车缓缓停下,不等外面的人开口,师令仪的声音先响起来。
“季护卫,你又在路上发现了一个人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低沉的闷笑,笑声渐止,另一道声音才传来,是季之珩。
“额,回小姐,不是人,是马,死去的马。”
师令仪闻言坐起来,掀开帘子往外探出半个头,果然看到路中间躺着一匹死去的黑色骏马,眼睛圆睁,前肢姿势怪异扭曲,肚子和脖子都有深可见骨的伤口,马身周围血液飞溅,杂乱不堪。
这匹黑色骏马皮毛发亮,身躯健壮,肌肉饱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得起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见师令仪目不转睛地盯着马看,沈残冬来了兴致,歪头低声询问:“女郎不怕么?”
因师令仪是从季之珩和沈残冬两人中间的车帘里钻出来的,所以跟他们都挨得近,沈残冬这一歪头,陌生的气息便悉数贴近侵袭,将她包裹侵染。
沈残冬蛊毒发作完那股异香也随之消失了,余下的只有清爽寡淡的皂角气味,师令仪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不怕。”
前日沈残冬徒手掏人心脏尸横遍地她都没怕,又怎么会怕一匹死马。
可惜古代没有条件,不然她一定买一包溜溜梅塞沈残冬手里,再问一句“你没事吧”。
“女郎好胆量。”
“过奖。”师令仪心如止水,接着就指挥他们做事,“你俩去把马移开,我们要赶路。”
“好。”
习武之人体魄强健,一起拖一匹马倒也不算勉强。本来马搬走就该上路了,季之珩却在马身下面找到一根质地上乘的绿宝石发簪和一块红布,红布像是衣服上撕扯下来的,用料也极好。
“黑马的主人应当是出事了。”季之珩俊朗的面庞上剑眉紧锁。
师令仪挑眉,不置可否,她当然知道出事了,她甚至还知道出事的马主人就是昨日当街纵马冲撞的红衣女子,她一开始就认出了这匹黑色骏马,再加上红色布料和发簪与对方格外契合。
但那又如何呢,她又不是府衙官差,不负责查案寻人。
于是沉默须臾后她说,“这里只剩下一匹死马,具体如何我们无从得知,走吧。”
季之珩稍作迟疑最终还是点头,“好的,那小姐暂时保管这簪子吧,等到了东阳城或许可以将它交给官府。”
师令仪闻言立即往马车里缩了缩,直接拒绝,“不要,季护卫古道热肠,自己收着吧,万一簪子主人已经不在人世,我拿着此物难免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我胆子小。”
季之珩:“……”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半刻钟之前师令仪还说自己不怕的,沈残冬甚至夸她好胆量!
师令仪仿佛看穿了季之珩心中所想,不慌不忙补了一句,“马毕竟跟人不一样。”
季之珩仔细想了想,觉得让师令仪收着这来历不明的簪子确实不妥,就揣进自己袖中,“抱歉,是在下考虑不周。”
“无妨。”她注视季之珩,“我知季护卫心善侠义,等到了东阳城,也请季护卫去报官。”
主角爱干啥干啥,只要别把麻烦抛给她就行,在她看来,这支簪子就代表着麻烦。
她深知一旦跟主角有了事件牵扯,那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将季之珩留在身边已经破格,所以后面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轻易承诺或者答应主角什么。
“小姐过誉,我远不及小姐考量周全,处事妥当。”
师令仪心下一哂,放下帘子,退回马车里。
“启程。”
马车顺着官道平稳前行,总体来说还算幸运,落日之前叫他们找到了一个破庙过夜。
庙宇荒芜破败,正中间的佛像断了一条手臂,面部石灰脱落,周遭断壁残垣结满了蜘蛛网,房顶漏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朽木的气味。
惊春简单清扫了一下地面,然后在靠里的位置铺上掌柜赠送的云中锦毯,给师令仪脱了鞋袜,好让她在毯子上歇息。
师令仪跪坐在毯子上,墨绿的裙摆如花朵绽放围成一圈,将一双漂亮白嫩的玉足盖得严严实实。
师令仪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在这样差的环境里休息,她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毫无